片。
照片中的他靠在床上已然睡着,脸颊酡红。白皙脖颈上却是暧昧的痕迹。任何看见这张照片的人都可以通过背景,判断照片中的人正位于某人的家中。
再往深处扒,便会有人发现那由独立设计师所设计的、全球只此一座的台灯,与它的主人的姓名。
事实也的确如此。
安也霖垂眸静静地看着这张照片。他想将它撕碎,却最终只是把它揉成一团。
在经历了前世今生的心灰意冷后,他对方大少只有恨。因此,他可以不动声色地看着他晕倒在厕所里。也能像是听一个笑话一样,划过方大少自称“在安家见鬼”的传闻。
可他对于傅总,却并非只有恨而已。
而且他从未想过,傅总居然也重生了。
……甚至还带回了那张安也霖在前世被安家逼到绝境时、为了换取五百万解约金、与他稀里糊涂地签下的、做他十年的挡箭牌男友的合同。
安也霖难以解释自己在看见那纸合同后的心情。他原本以为只有自己获得了一个重生的机会,可傅齐声也来了。命运似乎给予了傅齐声更多的宽容,以至于让他带回了那纸尚未到期的合同。
白纸黑字,指纹签名,明明白白。就像命运也站在同样重生的傅总那边。它为傅总提供一纸遗憾的契约、提供更多于安也霖的金手指。像是拼尽全力也要将安也霖推进某条让人喜闻乐见的故事线里。
双重生,追妻火葬场,简简单单便重归于好,皆大欢喜。
有雨淅淅沥沥地落了下来。安也霖低头,只盯着那张被自己揉得皱皱巴巴的照片。恍惚间他觉得照片里的青年是真的可爱。青春、漂亮、脸颊红润、像是一张干净的白纸。
他没有经历过酗酒、没有经历过背叛。就好像一切都能像这样重新开始。
“傅齐声能拍下这样的照片,说明他爱你。”他恍惚间听见一个声音在他的耳边道,“情人眼里出西施。虽然上辈子你死了,可他不也来殉你了么?他是攻,你是受。既然是攻受关系,虐虐攻就差不多可以HE了。你看,他眼里的你,多美啊……”
那个声音低柔絮叨,像是一只无形的手,要催动他的想法发生变化。
直到他听见了易晚的声音。
“也霖?你没有带伞吗?”
安也霖打了个激灵。恍惚间,他有种从梦境中醒来的感觉。
他开始感觉到寒冷与湿润。这种感觉不再是发自内心情感的幻想或妄想,而是来自于由外界作用于他身体上的客观事实。
下雨了。
雨落在了他的身上,也落在了他的生活中。安也霖就在这细微的撞击感中被“砸回”了现实。
“走吧。”撑着伞的年轻人站在他的面前,歪了歪头道,“我刚好路过这里,我们一起回去?”
“……嗯。”
易晚的伞很大,刚好可以装下两个人。他们在夏日积水的道路上行走,溅起的水花沾湿了安也霖的裤脚。安也霖苦笑一声道:“这双鞋又要沾上泥巴了……”
“可以洗掉的。”易晚说。
“如果洗不掉呢?”
“……那就说明它在之后的剧情里没有出场的用处。你可以再换一双穿。”易晚道,“有用处的鞋是一定可以被洗干净的。”
安也霖又忍不住笑了。无论前世还是今生,易晚说话总带着一种诡异的幽默感与特别的认真感。这种感觉让他感到熟悉、让他觉得自己还活在古古怪怪的人间烟火中。
他没有提到那束被他扔进垃圾桶里的白玫瑰,易晚也没提。两人只是静静地走着,什么话都不说。
“谢谢你。”在上电梯时,安也霖忽然道。
“不用谢。”易晚说,“我们是一个团嘛。至少在还完房贷之前,我们要一起好好努力。”
说着,他伸出拳头来,表情认真。安也霖看着他的手势,终于忍不住笑了,也用拳头轻轻地碰了一下他。
他们回到宿舍时丁别寒已经睡下了。薄绛在营业结束后便独自回到房间里看书。只有池寄夏窝在客厅里喝热水、玩手机。电视机被他随意地打开,里面播放着一个调解节目。
池寄夏其实并不看电视。可他需要热热闹闹的环境。周围的人声就像是一个锚点,能让他意识到自己还生活在这个世界里。
而不是以其他人的身份,穿梭去了其他地方。
“哟。”见两人回来,他甚至伸手和他们打了个招呼,声音懒洋洋的,在开玩笑,“下雨天出去逛街了呀?”
安也霖懒得理他。他收拾好换洗衣服,自己进卫生间洗澡去了。
池寄夏碰了一鼻子灰,倒也不气恼。他吹了声口哨,继续看电视。
却看见易晚也坐到了他的身边。他看着屏幕,表情认真,像是在思索什么。
他难得严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