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母亲一副老神在在,早有准备的模样,又有些头疼。
忙忙去找郁兰莘,郁大小姐看他温言和语的说话,不大自在地冷哼了一声。
魏黎成无奈,他们自小相识,骤然转变了身份,一时倒也是奇怪。
郁兰莘盯着他琢磨了半晌,突然想到了什么,不对啊,以宁莞和魏家的关系,她要是嫁过去,不是得叫那女人……外、外曾祖姑??
靠!
这辈分差大了!
郁大小姐实在难以直视这个关系,在正安书院自闭了好几天,才勉强缓过来。
……
宁莞的生辰在三月二十八,鲜花烂漫的时节,也原是他们当年成婚的日子。
这天她用完晚饭,坐在铺了软垫的榻上,将喝了半杯温水,裴中钰背着手过来,微弯下身,抵着她的额头,栾栾眉峰下,眸光清润。
宁莞眨了眨眼睛,“嗯?”
他将背在身后布袋子取出来,递给她,宁莞接过,解开细绳,往里看了一眼,摸出几粒淡青色的莲子来。
她愣住,落了落眼睑。
裴中钰又捻了几粒放在她手心里,“这是给裴夫人的生辰礼。”
他们因在半月谷取莲子而结缘,这莲子倒算是真正的牵线媒人了。
宁莞去了青衣,吃了一粒,没有一般莲子的苦味,而是脆中带着淡淡清香的甜。
她抬起眼,柔声问道:“在哪儿找到的?”
裴中钰回道:“西边儿。”云荒部族的手里。
宁莞含唇带笑,拉着人坐下,靠在怀里,埋首肩颈,静然无语。
裴中钰小心抱着她,弯了弯眼。
……
赵周几人学得很快,她们和宁莞表面上的年轻不同,是真正的朝气蓬勃,每日都精力十足。
宁莞也不藏私,倾囊相授,只是身子愈重不大方便,才停下课来。
孩子是在六月末落的地,一个吹着风的艳阳天,万里无云,碧蓝如洗。
虽然疼了一阵,却也一切顺利。
宁莞醒来时,他就坐在床边,面有疲乏,看起来倒比她还累些。
宁莞扬着唇角,不禁笑了笑,裴中钰看她精神尚好,这才重重松了一口气。
裴家这一辈按理该从右字,小儿便取名做裴右琅。
小裴是个极听话的乖孩子,也只有饿了的时候才会哭上两声。
宁暖对小侄子新奇得很,一下了学就往这边跑,看他睡觉也能乐个半天。
出了月子,宁莞又要忙书院的事,倒是裴中钰和芸枝带着小裴,等小裴大了些,他就抱着小家伙去东宫。
裴中钰监督太子练武,间或上场比划两下,小裴就在福顺公公怀里拍手,一边啊啊地蹬腿儿给自家爹叫好。
裴中钰冷漠脸,即便拍他马屁,他也不会让他晚上和裴夫人睡一张床的。
有本事就来决斗。
爱尿床,又爱叽里呱啦啊啊的小子。
小裴:“……哇哇。”
宁莞可不知道东宫里的事情,在兴平二十一年的秋天,她再也没什么可以交给赵、周二人的。
都说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其余的就看她们自己了。
这件事情一了,宁莞浑身轻松。
她惯来是个懒怠的性子,在现代的时候也是悠悠闲闲过日子,若非穿过来一贫如洗,生活艰难,她也不会想起主动去画里学什么东西。
安排正安书院,也是觉得自己应该做点儿什么,没有那样大的本事,却也可以略尽绵薄之力。这样,以后她的女儿,孙女儿甚至于曾孙女儿,也能过得好些,不是吗?
他们一家三口是在兴平二十二年的春天离开京都的,小裴也差不多两岁了,一股子机灵劲儿。
赵周四人已经移往相辉楼,虽暂没有国师的名,却也颇受礼待。
宁莞也把正安书院交到她们手里,刚刚成婚郁兰莘则从旁监看。
郁大小姐,不对,是魏少夫人以正安书院为傲,半点儿也舍不得出现什么差错的。
她们正值最好的年岁,有用不完的热情与上进心,终会带来一片新的天地。
而她,做个江湖游医,跟着裴公子行侠仗义,倒也不错。
至于宁暖和芸枝,已经攒好了嫁妆,也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那日春风骀荡,带着师妹留下来的东西,收拾好银针药箱,他们跟着悦来馆的车队,一道出了京都城门。
和相熟的人挥手作别,一家三口坐在马车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小裴最有精神,蹭在她怀里,嘴里嚷嚷着娘,兴奋得很。
七叶本来趴在自己的窝里甩尾巴,看着那样子也觉得好玩儿,扒着衣裳蹿到了宁莞肩上。
裴中钰默默看了一眼,他挨着过去,替她别过被小裴碰散的头发,缓缓问道:“裴夫人,我们先回南江吗?”
宁莞抿唇笑道:“是啊,先回去看看吧。”
裴中钰点头,眸子里含着淡淡的笑意,骏马嘶鸣,大靖的京都随着上一世的记忆终在身后彻底掩埋。
风从车帘一处悄然钻进,拂过发梢眼角,轻轻柔柔的,像极了他的温情。
宁莞牵着他的手,双目专注,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