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莳真的从未见过如宁莞这般厚颜无耻之人。
往日的那些恩恩怨怨她也就不说了, 听听这女人现下又在说些什么?胡言乱语着,都快给她母亲安上个不治之症了,这便罢了,还五十两药到病除……嗤, 脸皮厚得堪比城墙拐。
有钱花哪儿不好?给她?凭个什么?
卫三小姐的礼仪规矩其实学得不错, 但还是忍不住想正对着她如泼妇般粗俗地呸一下,啐一口。不过到底还是理智占了上风, 她与卫夫人说道:“母亲,咱们走吧, 听她胡说八道!”
卫夫人状若未闻, 一动不动,目光闪烁。
宁莞说得没错, 她确实身有暗疾,也不是什么要人命的大病,就是腋臊难闻堪比狐臭。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明明以前好好的, 突然就出现了。
她喝了不少汤药,吃了不少苦丸子,却依旧效果不显,不仅如此这两年还越发严重了。
只能随身配香袋,早中晚勤沐浴,时时敷香膏,稍以缓解。除此之外她的每件衣裳都必须得要用特制的香料来回蒸熏一天一夜,每每出门赴宴, 起码要带上三套衣裳备用,隔半个时辰就得偷偷去换一次,就怕旁人鼻子灵闻到点儿什么。
御史家的罗夫人嗅觉异于常人,一旦宴上碰见,她连扯扯嘴角假笑都假笑不出来,远远望一眼直接掉头就走。
外人都传她是因为罗御史弹劾外兄之事而对罗夫人有所不满,但事实上呢?
她那分明是落荒而逃!
不敢往罗夫人身边靠啊,这要叫人知道她堂堂国公夫人身带狐臊异味儿,传出去还怎么做人?不仅如此,一旦府里头那群小妖精和几个妯娌听到风声,还不得笑着踩死她!
这事儿不好与人言说,对外都小心翼翼地瞒着,除了翠姑和女医以及贴身伺候的丫头们,谁都不晓得。
而面对身为丈夫的卫国公,为了维护住自己身为正妻的体面与尊严,在留宿和房事上她只能尽力推脱,那劳什子事儿都是力气活,一场下来不得一身儿味儿?
卫国公被拒绝多了脸上也有些挂不住,又见妻子整天在屋子里点着熏香,里里外外都闷得慌,慢慢地也就不往正房来,宿在年轻漂亮的小姨娘那里乐得自在。
卫夫人一向端庄自持,见此心里也还是怄得慌,她还算年轻的,今年也不过三十六,儿子都还没娶妻呢。
也不说她多稀罕自家那不着调的男人,但正常的需求还是有的。
越想越是抑郁,卫夫人皱起眉,看向正悠然喝茶的人,她端坐在案前,溶溶泄泄平淡随和的模样,和外头所言传的不堪是截然不同。
这人一语道出卫莳有孕,如今又说出她身有暗疾,约莫应该有两三分本事。
卫夫人逆光站在门前,久未出声,宁莞搁下杯子,说道:“夫人,治病要趁早,拖得久了这后头可就不好说了。”
卫莳拉住卫夫人的袖子,“母亲?”
卫夫人摆摆手,说道:“卫莳你先出去,我有些话要跟宁姑娘说。”
被赶出去的卫莳发懵,这还真信了宁莞说的……等等,难不成母亲还真身有暗疾?
刘嬷嬷合上药房的两扇木门,隔断了卫莳疑惑又惊异的视线,卫夫人重新坐回位置上,摩挲着手中光滑圆润的佛珠串。
宁莞给她又倒了一杯药茶,声音轻缓柔煦,仿若和日春风,实在动听舒心。
“夫人可想清楚了?”
卫夫人面容温沉,伸出手,“不若先探个脉。”
宁莞抿起唇角,含笑道:“这是自然的。”望闻问切是基本步骤,每一个都少不了的。
…………
卫莳在外面百无聊赖,有心想伏门附耳听上两句,无奈刘嬷嬷在旁盯着,只得作罢。
她捏着帕子来回踱步,一会儿暗恼宁莞今日一连的暗讽,一会儿又担心卫夫人的身子,心烦气躁得很。
“刘嬷嬷,母亲她……”
刘嬷嬷神色沉敛恭敬,“三小姐无须担忧,夫人一切安好。”
卫莳不信,看母亲方才的意思,显然是叫宁莞说中了,但她也知道从刘嬷嬷嘴里套不出话来,只好半倚在旁边的圆柱上,两弯细眉微蹙,凝望着墙角谢了一地的桃花。
卫夫人从屋里出来已经是两刻钟后,本来红润的脸颊泛起几许苍白,眉间亦有疲态,她正了正外罩的云纹对襟大袖衫,与身后宁莞点了点头。
卫莳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匆忙上前,卫夫人拦住她,斥道:“行了,闹什么,回府!”
宁莞看卫莳一脸憋闷,不禁弯了弯唇,提醒道:“夫人过几日可要记得将说好的五十两纹银送来。”
区区五十两银子卫夫人并不放在眼里,她淡淡回道:“若真有效果,莫说五十两,一百两也值得。”这两年吃的那些名贵药材,拢和在一起也不止这么点儿微末的银子。
一百两?不愧是国公府的当家主母,真是大气。
宁莞笑着拱了拱手,“晚辈却之不恭,多谢夫人。”
卫夫人一梗,神情古怪,“你倒是真不客气。”不仅不客气,还相当的自负,认定了自己能妙手回春,针收病除。
虽然卫夫人也盼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