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构成,有相当一部分是反对海禁的商贾组成,但在朝鲜半岛,则是连年征战流浪过去的武士,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两国私下早有仇怨,朝鲜国内更有不少仇视倭人的存在。 放纵朝鲜将领登岛,会发生什么,完全可以想象,受过圣人教诲的儒生岂能如此? 胡宗宪看了看这位笑容消失,沉默下去的学生:“不忍?还是觉得老师做的事,与曾经教你的圣人之言,大为不符?” 马宁远知道,这位老师对付倭寇都是用过毒药的,可谓百无禁忌,与普通文臣大不一样,但心中那根弦确实一时间弯不过来,低声道:“老师并不认同圣人之言,学生是知道的……” 胡宗宪澹澹地道:“并非不认同,圣人的书是拿来做学问的,真正做实事,还要应时而动。” “我知你担忧,一旦我军成功登陆,再将屠刀交给朝鲜,对于接下来管制倭民,是有好处的,但长远来看,不见得是良策,隐患重重……” “然不得不如此啊!” 说罢,轻轻叹了口气。 听着老师叹息,马宁远先是一怔,旋即醒悟。 如果大明强势,战无不胜,胡宗宪是不会利用朝鲜做刀的,那是徒留后患。 但以明军目前的实力,还真的不能考虑太过长远的事情,圣人书中所言的那些,便是百无一用了。 看着老师操劳瘦削的面庞,马宁远一时间也不知是何滋味,一句话脱口而出:“终要强军!强国!” 胡宗宪眼睛一亮:“有这句话,便足矣!去吧!” 马宁远行礼,转身去办事了。 目送这位学生的离去,胡宗宪露出欣慰之色,对于这位学生的天赋,他是很看好的,只可惜为人有些迂腐,难免会被利用,倘若能改正这点,就能托付重任了。 正琢磨着呢,一个不修边幅的文士朝着这边走来,正是徐渭。 胡宗宪面色微变。 这位大才近来都在观测天象,带来的恐怕不会是好消息。 果不其然,徐渭来到面前,直接道:“近几日恐有飚风!” 胡宗宪的脸色沉下,飚风就是台风,明军的船只本就质量堪忧,这段时间的航行报废了近两成,一旦遭遇台风,那全军覆没几乎是必然的结局…… 天时地利人和,后两者往往还能扭转,唯独天时只能规避,但在海上又能避到哪里去? 徐渭的表情反倒挺轻松:“汝贞兄莫急,天师既要灭倭,必有安排,恐怕道门弟子早就来了,护我大军,安然抵达那外岛之地!” 胡宗宪很快平复下来,只是点了点头。 对于天师,他是极为钦佩的,但神道力量,则有忌惮。 平心而论,哪怕明军实力不济,胡宗宪也不想借助修行者的力量,总觉得那会是一匹脱了缰的野马,难以控制。 可惜这个关头,确实只能指望道门派人,前来施展法术,看看能否让船队尽早偏移台风中心,安然驶入马岛了。 亦或者…… 胡宗宪突然想到,临行之际那位确实关照过,此行当好好祭拜一番龙王爷,立刻吩咐左右:“去准备一番,我要祭拜龙神。” 徐渭喜欢修行,兴致勃勃地去了,其他幕僚和军士却有些惊奇。 中国的信仰崇拜从来都是实用主义,这数百年来,祭拜龙王妈祖、土地山神都无法收到任何回应,对于神仙就渐渐不太在意了,海祭一年比一年敷衍。 所幸后来土地山神逐渐复苏,香火重新旺盛起来,龙王妈祖虽然没有直接显灵,但也让信徒多了期待,如今骤然祭拜,是不是龙王爷爷要现身了? 这场风波倒是让俞大猷和戚继光很快联袂到来。 戚继光谦和谨慎,刚要委婉询问,俞大猷刚正的声音已经响起:“部堂,船械粮草不足,军中士气不定,祭祀龙神之举,徒增负担,并无实益啊!” 显然这位大将认为胡宗宪在这个时候掀起祭祀,是很欠考虑的行为,直言相谏。 胡宗宪看看这员干将,心想若无上官庇护,下场恐怕堪忧,澹澹地道:“若是三军之志,被此等小事动摇,入岛亦是危局!” 俞大猷皱起眉头,继续直言不讳:“末将早有言,我军守东南海防,都未足备,今精兵简将,远征倭国,天时地利皆无,恐败多胜少!” 胡宗宪平和地道:“说完了?说完了,就去稳定军心吧!” 俞大猷果然不再多言,重重抱了抱拳:“末将告退!” 戚继光暗暗苦笑,也上前不亢不卑地禀告了军务,才退了下去。 等到胡宗宪再度一人独处,却是毫无愤怒,嘴角微扬,反倒满意地笑了笑。 人才济济,否极泰来,严嵩已经彻底倒台,自己若真能为一国首辅,中兴国家,实乃大幸! 未来暂且不说,危机还是毫不客气地逼近了。 短短一日,海浪波涛就变得汹涌湍急,再过半日,远处的海天尽头,更有黑云清晰地出现,电闪雷鸣,看似缓慢,实则急速地逼了过来。 胡宗宪立于船头,缓缓道:“这不是正常的天象,看来倭人用邪法相争了……” 徐渭也沉不住气了,身躯随着船体起伏,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