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辽战事至今,已有大半年,吸引了天下各路州县的关注。 尤其是燕云之地被光复后,更是让无数人奔走相告,紧接着迎来的又是耻辱的和议盟约,导致群情激愤…… 但在这些大事件的背后,似乎大家都忘了,大宋的西北边,还在和西夏打着呢! 而且天祚帝此番南下,最初挑事的,正是西夏派去辽国求援的使臣。 原因之前也提过,横山之地要丢了。 横山是宋夏交界的要地,哲宗朝时,曾布就说过“若得横山、天都,亦非常不世之功也。朝廷出师常为西人所困者,以出界便入沙漠之地,七、八程乃至灵州,既无水草,又无人烟,未及见敌,我师已困矣……西人之来,虽已涉沙渍,乃在其境内,每于横山聚兵就粮,困以犯塞,稍入吾境,必有所获,此西人所以常获利……” 这段话将横山的要害说得十分清楚,横山对于两国的战略重要性,就相当于另一个燕云十六州,哪国占据了横山,就能对另一国造成战略上的巨大压制,大宋西军之前的连连进逼,自然让西夏朝野惊惧。 所以如今的西夏皇帝李乾顺,在派遣大量谍细入宋,了解到弑母风波后,果断让使臣出使辽国,说动天祚帝派兵南下,他则同时御驾亲征,牵制西军。 “尽起全国十五岁以上,七十岁以下男丁,号三十万,进攻陕西。” “这俨然是当年大梁太后与神宗朝全面开战时的场面,对于现在的西夏来说,是真的十分勉强,也是豁出全力了……” “李乾顺在三国君王里面,年龄是最小的,目前看来,却是最有决断的一位皇帝啊!” 此时李彦坐在踏雪千里红上,耶律延禧被他随意地放在并排同骑的另一匹马上,看似双方还隔了些距离,也没有什么绳索狗链之类的,但没有辽人敢营救自家的天子。 毕竟这位的强大,之前已经展示得淋漓尽致,别说咫尺之隔,就算是百米之内,都不敢说绝对安全,就连耶律延禧都不敢表现出丝毫异状,以免激得这狂徒凶性大发。 只是听到李彦对于西夏李乾顺的评价,他嘴角微扬,眉宇间还是露出了明显的不屑。 李彦见了转头,看向被指名要求同行,落后一个马位的萧兀纳和萧奉先:“两位辽国重臣,觉得这西夏的第四位君王,表现如何?” 萧奉先沉默着,不敢回话。 之前西夏使臣来辽国请战时,给了一大笔贿赂,所以他当时也是积极请战的一份子,如今伐宋伐到了这个局面,不仅燕云丢失已成定居,连辽帝都被人生擒,他可不敢做声。 萧兀纳则道:“国君死社稷,这样能为国家的存亡奋起抗争的君主,自是臣民之幸!” 这句话出自《礼记》,李彦微微点头:“国君死社稷,大夫死众,士死制,兰陵王一口汉话不仅说得极为流利,更是对于我汉人文化极为精通,怪不得能有如此韬略。” 萧兀纳脸色微沉:“过奖了,不比阁下这取道西夏,一石三鸟之策,来得狠绝可怕!” 耶律延禧和萧奉先竖起耳朵,没明白两人具体说的是什么,李彦则淡然道:“辽国崇信佛教,当知佛门强调,十方迷悟,不外是因果,此次三国大战,由西夏而始,当由西夏而终。” 萧兀纳冷冷地道:“这倒是不巧了,老夫不信佛,也不信什么因果报应!” 李彦道:“这世上多有滔天大恶而寿终正寝者,佛门的因果报应,更多的还是普通百姓笃信,在统治者手中不过是工具罢了,萧枢密是这么觉得么?” 萧兀纳语气微扬:“从阁下的语气里,对于佛门也无敬畏,因果之说不也是借口罢了?” 李彦摇头:“这倒不是,我对于佛门虽有许多不满之处,但佛经里的不少道理,还是认可的,因果报应之说不可盲信,但在百姓受教育并不普及的基层,善恶观念也是完全可以推行的。” 萧兀纳凝视过来:“阁下如此威仪气度,昔日定是身居高位之辈,然南朝官员里,老夫想不出哪一位有此能耐……” 李彦道:“那就别想了,多多考虑一下西夏军不愿让道时,你们该怎么办吧。” 耶律延禧终于找到机会插话:“他敢!以西夏如今的国力,倘若没有我大辽的支持,早就被南朝所灭了,他还敢不借道?” 萧兀纳沉默下去,眼神里露出深深的忧虑,李彦则道:“西夏在三国里面确实最为弱小,但也未到仰宋辽鼻息求存的地步,何况那位西夏皇帝既然是有作为的君主,他或许会担心一件事。” 耶律延禧下意识地道:“什么事?” 李彦道:“陛下此番御驾亲征,损失不轻,尤其是燕云要地丢失,回去辽国后恐受上下非议,然辽军主力尚存,还有一战之力,万一借道西夏,是行假途灭虢(guó)之策,要从他们身上割下一块肉来,弥补此次南下的空手而归,又该怎么办呢?” 耶律延禧先是一怔,然后眉头扬起,目光闪烁起来。 萧奉先一看就知道,这位辽帝竟是大为意动,而萧兀纳不看也知道,这位学生是肯定会心动的。 如耶律延禧这般好大喜功之人,假使进了雁门关,夺回了燕云,那还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