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起丘神绩吃席,还不忘帮杨氏教育下一代,李彦就是安安静静地吃饭,顺带观察一下杨氏众人。 他很快发现,这个家族的人心很散,怪不得进来得这么容易。 且不说弘农杨氏和京兆韦氏、陇西李氏并列,是这个时期公认的关内三大最显赫士族,就算是以裙带关系出名旳窦氏,遇到这种情况,不见一下血,丘神绩都没法这么轻松地进来,堂而皇之的坐在席上。 树倒猢狲散是正常现象,但杨氏还没到那一步呢,人心都散了,各房各支颇有自扫门前雪的意思。 愤怒归愤怒,欺辱归欺辱,却都不够激烈,估计这场席散了回家,用不了多久,该怎样还怎样。 这令李彦暗暗感叹,真是见面不如闻名。 按照历史上的发展,从高宗开始,就一直在尝试摆脱关中本位的限制,长孙无忌之死,正式宣告关陇勋贵集团政治上一家独大的局面结束,等到了武则天时期,手段更激烈,但是世家豪族的政治力量仍然庞大,于是在武周中后期逐渐形成李武韦杨四大家族。 所以李彦对于其中的杨氏,还是挺郑重的,等到坊间的谣言扩散开来,有了冠冕堂皇的理由后,才正式上门,谁料高看了对方。 杨氏能在武则天的打压下依旧显赫,不见得是足够厉害,很可能是足够顺服,再加上武则天母亲杨氏的亲属关系,得到了照顾,才维持住了地位。 李彦想到这里,吃完最后一口,放下筷子。 这么一个简单的举动,让时刻观察着这边的杨承祐心头一悸,下意识就想往后缩,再不愿出头。 可他身体刚动,杨嘉宾压低的声音,就从后面传来:“上去,看看李元芳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市井谣言与我族无关,你毋须害怕!” 杨承祐眼睛眯了起来,声音变得冷淡:“既如此,族叔为什么不去呢?” 杨嘉宾道:“老朽乃一介白身,并无官职在身,那丘神绩蛮横,老朽又能如何?” 杨承祐拂袖:“族叔既知自己是一介白身,就请恕小侄失礼了,此事与我原武房毫无干系,你上谷房去吧!” 说罢,他干脆离席而走,避入堂后。 这一幕别说李彦尽收眼底,丘神绩都看到了,笑出声来:“好一个名门家风,昔日我父家教时,常常以杨氏韦氏为榜样,告诫我等要向高门子弟学习,今日一见,真是大开眼界啊!” 杨嘉宾气得胡须飘扬,一句食心婢子险些脱口而出,然后惊出一声冷汗。 背地里骂骂就算了,他如果真敢当面辱骂,那肯定是被抓走,别说吊在内狱,往县衙牢狱一丢,以他这享受惯了的老骨头,不出几日,杨府又可以开席了。 杨嘉宾压抑住怒意,目光转动,开始寻找新的人物。 可目光所见的,族人的反应要么是垂头用膳,要么避开视线,直到堂内的嫡系无人可寻,杨嘉宾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此时李彦起身,丘神绩立刻抢先一步站起来,就要出击。 李彦看杨嘉宾失魂落魄的模样,倒是轻声道:“杨氏人心不齐,还有事情要询问他们,你稍稍收敛几分。” 丘神绩心领神会:“明白。” 两人来到杨嘉宾面前,这老头同样缩了缩身子,然后就听李彦问道:“近些年杨氏各房都有孩童丢失,杨老对此可知详情?” 杨嘉宾闻言一怔:“孩童丢失?本房有此事么?” 李彦大致知道了此人在族内的地位,又问道:“那如今坊内诸多谣言,杨老对此应该清楚了吧?” 杨嘉宾赶忙为家族辩解,声音里满是恳切:“望李阁领明鉴,这些谣言与我杨氏真的无关啊!” 此事李彦比谁都明鉴,淡淡地道:“放心吧,我向来不会冤枉好人,只是近来内卫抓捕了一些贼子,其中有些证词对于杨氏颇为不利……” 杨嘉宾呼吸一屏,生怕听到雍王李贤的事情,但李彦话锋一转,却是道:“而坊内的谣言又有进一步的扩大,传我与吴国公有关,又传我与前赵国公有关!” 杨嘉宾脸色立变,心中暗暗感叹,这造谣的真是蠢货,要是一开始就选择这两条中的一条,并且散布一些似是而非的所谓证据,不就真的能给眼前这位造成麻烦了么? 吴国公正是昔日的吴王李恪,李世民的第三子,母为隋炀帝之女杨妃,后来被污蔑谋反,降为吴国公赐死。 前赵国公就不必说了,那是高宗朝的禁忌,即便现在圣人继位,并且已经派人去岭南,寻回长孙氏的子嗣,承袭香火,也没人敢贸然提起这位。 与李恪和长孙无忌扯上关系,眼见市井谣言越造越夸张,难怪这位要深查了。 李彦已经与李德謇核对过当年的事情,并且统一口径,冷声道:“之所以有种种谣言,与我儿时流落凉州不无关系,我实是被牙人拐带,才于凉州长大,却被贼人颇多污蔑,此事一定要查清!” 杨嘉宾这才明白刚刚为什么问拐带孩子,赶忙道:“请李阁领放心,我杨氏愿意配合,若是族内真有孩童被拐带,一定让他们的爷娘配合内卫,抓捕牙婆人贩!” 李彦微微点头,就在杨嘉宾如蒙大赦之际,又问道:“显庆四年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