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头一悸:“你真可怕!” 他总觉得这家伙待人处事虽然成熟,但语速缓慢,时有愣神,一看就知道不怎么聪明,后来虽然好了点,但也只是正常人的水平,没想到全部是伪装的。 若论心机,比他还要深沉多了! 正在这时,安忠敬却转过身来,盯着贾思博,咬牙切齿间,又带着痛心难过:“士林,我哪点对不住你,你要这么陷害我,累及整个安氏?” 贾思博看着这位挚友,眼神奇特:“忠敬,你还记得,你在二馆六学进学时,我在做什么?” 安忠敬想了想道:“你在科举。” 贾思博笑了笑:“是啊,我在科举,我在凉州三次贡举榜首,得文解入京,三次名落!” “因为我心高气傲,考的是进士科,如果是明经科,别州士子还有希望,但进士科,几乎被二馆六学的士子囊括,我自忖才高,本想成为特例,后来才发现多么可笑……” “忠敬,当你因一句辱骂,就从长安弃学,怒回凉州时,却不知我多么羡慕你能在二馆六学进读。” “我若是长安的学子,早就高中进士,解褐入仕,也不用一身白衣,在凉州整日与一群纨绔赔笑。” “所以,我为什么要污你,或许就是嫉妒吧!” 安忠敬惨然:“我一直以为我们是最好的兄弟,你心中竟这么恨我?” 贾思博摇摇头:“还没有到恨你的地步,我只是恨这个出身。” “先祖谊少年才俊,文辞高妙,韬略纵横,堪称栋梁,却至死不得重用。” “先祖诩因出身凉州,屡遭看轻,仕途不顺,若非天下大变,焉有日后风光?” “如今数百载岁月悠悠而过,回顾往昔,我贾氏的身份,居然还是如此尴尬。” “奈何!奈何!正途不允,我便走歧路!” “你安氏被圣人怀疑之时,我会出力帮你洗刷,不过到那时,你那宫城守将的父亲,你的八个哥哥,还有安氏在陇右的强大势力,都要逐渐为我所用!” 安忠敬想到那种事态的发展,一时间只觉得胸中翻腾,猛地冲到角落,哇的一下,吐得昏天黑地。 贾思博笑道:“经此一事,你恐怕也有成长吧,待我斩首示众时,来送一送我!” 安忠敬没有回应,贾思博又转向李彦,微笑道:“我教了丽娘五年。” “教她经史子集,让她苦练飞白,还有专诸刺杀,击鞠马球,伏哥能有那么好的马球术,应该认我做师公。” “丽娘是我见过最具天赋的女子,苏毗不愧曾是女子当国,颇有底蕴。” “教她的第二年,我便命人去西域,多多收拢苏毗遗女,尤其是以往的贵族,被贬为奴籍的,无论多少价钱,都买过来,加以调教,备以大用。” “但我的大计还未实施,便胎死腹中,她们至今并无恶举,在我府内一直未出,元芳可否不要为难?” 李彦道:“这不是我能作主的,不过我会尽最大努力保护她们,不是因为你,是因为丽娘。” 贾思博失笑:“我想也是,丽娘不是好打动的,你能让她开口,肯定是付出了真心实意。” “看来,我算计得再好,终究是不如你……” “那就这样吧!” 他整了整衣衫,举步往内狱走去。 李彦挥手,众内卫让开一条路,目送这一身月白长袍的男子,忽作高歌,渐行渐远: “宣室求贤访逐臣,贾生才调更无伦。可怜夜半虚前席,不问苍生问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