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 清晨, 沈清然在被子里翻了身,隐隐约约听见嘈杂的喧闹声, 仿佛无赖们上门闹事那天, 尖利的吵架声刺得人耳朵疼。他揉了揉耳朵,拥着被子坐起来。
“这是我家的牛!”
“告到官府去我也有理, 叫沈清然出来对质!”
沈清然才睡醒,懵了一瞬。胡搅蛮缠的声音中, 薛匪风试图讲理的话语被掩盖得几乎听不见。
他刚从系统里牵出来的牛就被人惦记上了?惦记就惦记,还趁他睡觉的时候欺负薛匪风?
沈清然以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 冲出去, 就见院子里来了一群生面孔,把薛匪风包围在里面, 怒气冲冲地向他讨说法。
丢了两只牛的人家正好是里长的亲戚,德高望重的里长此时说话便带了偏向:“丰子, 咱一个村就伯平家养牛,平时春耕秋收,他也乐意借给邻居,偷牛是重罪,你还是把牛交出来吧。”
李伯平“借”牛一次要五个铜板, 还得给他家牛割三天草, 也算不上借。但是大家碍于李家村只有他家有牛, 平时都笑脸相迎。
杀牛和偷牛在农耕时代都是重罪。
薛匪风对堂兄的存在也是一头雾水, 说不好两头牛的来历, 但他相信沈清然。连驴车都要学一下午, 怎么会弄回来两头牛给自己罪受。
“岳母怜惜清然种田辛苦,昨天特意送来了两头牛,怎么就成你们的?你有何证据?”
李伯平家里养着四五头牛,平时宝贝地跟什么似的,年轻力壮的成牛和牛犊关在牛棚里,只给自家用,上了年纪的老牛租出去给别人用,出点什么毛病就喜欢讹人。大家只知道他家里有几头牛,却也没怎么见过。
一半是为了维护耕牛的垄断地位,另一个原因,李伯平昨天看见沈清然大摇大摆牵着两头牛回家心里就老大不舒服,结果,正巧,当天他家里就少了两头!
一定是这个沈清然,把他的牛偷了跟外人换了两只!李伯平苦于没证据,便生出把沈清然的两只直接认下的心思。
“大伙都知道我家牛去年生了两只小牛,不信现在去我家牛棚里数数,就少了两只!”
大伙点点头,李伯平今天破天荒开放了牛棚给大家看,确实少了。
“我养了这么久,就是化成灰我也认识。”李伯平胸有成竹。
周围人一半相信李伯平的话,一半碍于借牛的人情,都站在他这一边。
沈清然推着轮椅挤开众人,让薛匪风坐下,两手一叉腰,吵架他可从来没怕过。
他抬了抬下巴,示意李伯平继续说。
他的奶牛可是荷斯坦奶牛和黄牛杂交的优良品种,黑白花牛,体型大,产奶量高!你算个什么牛?
沈清然寻思着这一般人也说不出来。
“我家的牛,四肢雪白,躯干通黑,头顶一撮巴掌大的白毛,右后蹄往上两寸处,一块铜钱大小的黑斑。”李伯平昨天见沈清然牵的牛品相极佳,四蹄结实,他敢说世上没有比这更好的品种,便眼红了一路,把人家的牛细节记得分毫不差。
沈清然点点头,去后院把两头牛牵出来,他昨天也没有认真看,再次看见的瞬间心里一咯噔,完了,还真跟李伯平说的一样。
这人怎么回事,别人的东西记得那么牢!
我要是能说出你媳妇的特征,难道你媳妇就是我的吗?
牛一牵出来,所有人看沈清然的目光都变了。出于对沈清然品行不端的鄙夷以及微妙的眼红,一个个指指点点,重提往事,当着薛匪风的面开始议论原主请了一堆无赖上门日夜吃喝的盛况。
沈清然赶紧看了一眼薛匪风。
薛匪风什么绿帽子没戴过,面上云淡风轻。
沈清然听见人群中有人骂了一句“窝囊废”,当即气红了眼。
李伯平看见两头牛,眼里闪过一丝贪婪,他迫不及待上前抢沈清然的缰绳,见对方不肯松手,竟然上手去掰沈清然的手。
“大家看看,铁证如山!说不出话了吧!不说话就是心虚,把牛给我!”在所有人看不见的角度,李伯平目光凶狠地盯着沈清然,试图把人吓退。
不行!气炸了我要解释!
沈清然不是第一次被这样欺负不能开口,唯独这一次是在薛匪风面前,他觉得十分丢脸,怕薛匪风也和那些看客一样,觉得他昨天去偷牛了。
想骂人。
不行……会暴露自己!
不管了我憋不住了。
再等等,难道你不怕被薛匪风赶走吗?
“嘭——”一把利剑突然闪电一般擦过李伯平和沈清然之间,那寒光凛冽晃了在场所有人的眼,堪堪阻止了李伯平即将碰到沈清然的脏手。
空气突然安静了一瞬。
李伯平面色如土,从未有一刻像刚才那样接近死亡,他抬起手,中指上指甲盖被削掉了一半,钝痛姗姗来迟。
薛匪风慢慢转动轮椅,冷漠地看着他,像在看一个死人:“我和清然都是讲理的人,谁敢动手动脚,阎王爷可不讲理。”
一将功成万骨枯。
李伯平被薛匪风的眼神震慑到,他仿佛看见了杀意凝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