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
“抓稳爸爸,不要掉下来了。”
小薛慈就重新把手放在薛正景的肩膀上,抱紧了一些,却还是嘴硬地说,“不会掉下来,爸爸把我抓的很紧的。”
有时候又梦到黑暗的房间中,灯光都被熄灭了,唯独窗帘被拉开,外面的星光落了进来。薛慈站在中间,面前是还点着蜡烛的蛋糕,温暖的烛光和外面雪亮月光同时照在薛慈的脸上,将他初具美貌雏形的可爱面容映照的很清楚,连那纤长的黑色睫羽,都清晰得能数出来一样。
旁边似乎还站着谁,但是薛正景看不清楚,也懒得看清。他的目光当中,只能见到小薛慈闭着眼睛,开始对蛋糕许愿的模样,眼睫还一颤一颤的。
薛慈许下了很多愿望——小孩子么,要的无非是玩具之类。也没有人告诉薛慈过生日只能许一个愿望,反正他说出来的薛正景都会帮他实现。
等许完前面那些愿望之后,薛慈又惯例地拿一个“大愿望”收尾。
他说:
“一家人在一起,每天开开心心。”
薛正景听见自己回答他。
“爸爸会让阿慈每天开开心心的。”
然后梦就醒了。
薛正景第一时间只觉得荒谬可笑,怎么会做这样诡异的梦。
但梦里那种对薛慈的心软和疼爱似乎还残留了一些下来,这种糟糕的后遗症,让薛正景有些难以控制地回想起这段时间的事。
他揉了一搜额角,有些头疼。
他脾气虽然差,却也很少做出动手家暴这样没格调的事来,对待薛慈却总会出乎意料地暴躁与怒不可遏,脾性恶劣。
薛正景总是将薛慈往一个极坏的方向揣测,压抑不住自己的脾气,比如上次薛慈只是来提出自己的新企划案,薛正景却总要以最尖锐的言辞来讽刺他,踩他的痛点。盛怒之下,甚至还动了手,飞出去的文件夹砸在薛慈的脸上。
又似乎有某个锋利的边角砸到了薛慈的眼睛,当时薛慈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眶是红的,倒是没哭出来,只是一眨眼,有一滴血从眼角滑下来。
那时候薛正景其实还是没什么愧疚或者心疼感,只是觉得心里有什么一突,心情忽然更加恶劣起来,说不出的坐立难安与烦躁。
或许那时候薛慈再卖卖可怜的话,哭一哭的话,薛正景便也很难挂住冷脸了。
但好在薛慈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按着眼睛,离开了。
那件事已经过去有段时间了,但总会时不时地浮现在脑海中,薛正景觉得这像根刺埋在心里一般,出其不意便冒出来扎他一下。算不上寝食难安,却也总叫薛正景不自在。
尤其是这段时间,薛慈再也没来见过他。
以往也是常有这种事的。
薛正景从不顾忌自己的坏脾气,而薛慈受了粗暴对待后,也总会以自己的方式默默“发火”,听说之前还离家出走过一段时间——但不管上一次见面时状况糟糕成什么样,薛慈最后总是会回到薛家的。若无其事,像那些裂痕从未发生,依旧会用又柔软又孺慕的目光看向他,轻声喊他“父亲”。
这次当然也会一样。
一如既往,从无意外。
这种态度甚至也成了薛正景恶意揣测薛慈的理由之一——要不是有所图谋,薛慈怎么忍耐的了一个脾性这样恶劣的父亲,不是吗?
但薛正景还没等到薛慈低头的那天,便开始有些难以按捺了。
越长大,气性倒是越大。
薛正景皱着眉想。
他这样的性格,人生当中恐怕就没有“主动道歉”这一条例存在。
所以薛正景示好、暗示薛慈应该消气了的方式,也都相当的简单粗暴。
难得薛正景记起了薛慈的生日,便喊来了得力的贴身秘书,让他去安排这月二十七号的生日宴——要办得隆重一些,不必顾忌花销。
然后秘书便愣住了,沉默了半晌才小心翼翼地问道:“二月二十七,是薛慈少爷的生日宴会吗?”
薛正景不知道平时素来有眼力劲的秘书,怎么会问出这种低级的问题来。略微不耐地皱了皱眉,“是。”
“可是——”犯了秘书工作中的大忌,秘书立即将“可是”这两个字咽了回去,但面上却还是很为难,“好的,我立即去办,宴会邀请名单会交给您过目……需要安排什么商业活动?”
给小儿子过个生日,要安排什么商业活动。薛正景又是皱眉,觉得有些难堪起来——
他平时是表现的有多差劲,才连给小儿子过个生日秘书都展现的不敢置信一样,甚至能错误地理解成他要借这个机会进行什么社交性质的活动,不禁恼怒,呵斥道:“不要做多余的事。”
秘书微微一颤,似乎理解了什么,僵着身体低头道:“是。”
后续递上来的名单,上面倒邀请了许多名流世家,看上去十分隆重。
薛正景满意地想:他这次这么花心思,薛慈应该没理由再和他生气了。
作者有话要说: 薛慈: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