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好运:“你是大学老师,懂得多,他们哪好意思跟你聊。听你说还差不多。接了?”
手机很执着,还在响。
张跃民头疼:“什么事不能等明儿早上再说。要不要人睡觉。”
梁好运一听这话就知道他同意了。
电话接通,那端传来老村长的小儿子的声音。
张跃民佯装被吵醒,含含糊糊问:“这么晚,还没睡啊?”
“跃民,我爹去了。”
张跃民愣了愣,反应过来看梁好运。
梁好运也听见了,“去了?”几个意思。
“刚去。”
梁好运张了张口,“不,不是,不是挺精神?怎么这么突然?”
“谁说不是。晚上还吃了满满一碗米饭。看完闭幕式,他说要睡觉,我就说你先睡。我把来看电视的老邻居送走,门锁好,问他空调冷不冷,没人答应。我就觉得坏了。等我大哥过来,人就没气了。”
梁好运问:“那,那怎么办?我和跃民现在过去?”
“你们别来了。大半夜的商店关门了,想帮忙置办东西也得明天。我打给你们是因为我爹今晚还念叨,没想到这辈子能赶上开幕式。我觉着他一定想跃民。好运,你忙,赶明儿让跃民过来就行了。”
从张跃民这辈人算,两家关系远。但从老村长和张爷爷算,还是未出五服的兄弟。老村长帮过梁好运,当年张跃民和梁好运结婚,张奶奶去世,他老人家也没少帮忙。
张跃民一个人去不合适。不过这档口,梁好运也没跟他争,“明天再告诉爷爷?”
“明天再说。现在说该睡不着了。你们睡吧。”
哪睡得着。
张奶奶走的时候,一家老小都有预感。寿衣和棺材也置办好了,所以梁好运不慌。
老村长半个月前还中气十足的吼张跃民,这说走就走,梁好运莫名心慌。
“张跃民,掐我一下。”梁好运把手递给他。
张跃民朝她手上一巴掌。
梁好运的手背瞬间红彤彤的,痛的抽气,忍不住瞪他。
“虽然突然,你也该有预感。像他之前的状态,顶多撑七八天。”张跃民道。
梁好运:“我又不知道他之前什么样。”
“也对,我和运运好好去的。”张跃民坐起来,“也是喜丧,还没受罪。睡吧。我明儿一早过去。”
梁好运看了看床头上的表,十一点了,“睡得着吗?”
睡得着,但不踏实,张跃民一夜总做梦,还是些乱七八糟的梦。有他多年前的中学同学,有张保栓等人,唯独没有老村长。
翌日清晨,张跃民起来,脑袋更是昏昏沉沉的,脸色也有点蜡黄。
张跃民精神萎靡不振的样子太难得了。四十岁的人,整天跟二十郎当岁,血气方刚的小青年似的。
张爷爷调侃:“晚上做贼去了?””
张跃民淡淡地瞥他一眼,摘几个黄瓜去做拍黄瓜。
“他什么德行?”张爷爷急的瞪眼。
梁好运给他搬张椅子,“咱不跟他一般见识。”
这近乎哄孩子的话从张跃民口中说出来,张爷爷肯定跟他急。孙媳妇摊上他孙子简直倒了八辈子霉,张爷爷可不好意思吼。
张爷爷坐下就问:“他咋了?”
“昨晚睡觉前接个电话,老村长的身体不大好。”梁好运看着他的脸色说。
张爷爷跟昨晚的张跃民一样愣住,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不大好?”
“本来,开幕式那天,他精神很好,不光跃民,他几个儿子也担心回光返照。殡仪馆的车都联系好了。”
张爷爷抬头看梁好运,“是去了吧?”
梁好运没想到老爷子真不糊涂,“是的。不过没受罪。去之前还吃了一碗米饭,说他困了,然后就睡过去了。”
“半夜去的?”
梁好运:“十一点。”
“他是哪样都没拉下啊。”张爷爷说出来,精神瞬间萎靡了不少。
刚刚能跟张跃民打一架,这会儿自己站起来都难。
梁好运见他这样,心里闷闷的,难受,“那边的意思让跃民一个人过去。明天傍晚火化,我们明天下午再过去?”
“我跟跃民去,你上班去吧。明天下午再一起去。”张爷爷想了想,“带上运运和好好。”
楚兜兜不禁问:“我呢?”
“你留下看家。”张爷爷撑着椅子起来就往外走。
梁好运忙说:“还没吃饭。”
“我去买纸买炮。”
张跃民从厨房出来,“您老去哪儿买?小卖部不买,超市没有。到兴和县再买。”
梁好运给楚兜兜使个眼色,看着点爷爷。
楚兜兜过去:“太爷爷,我们先去堂屋等着。六点多一点,人家还没吃饭呢。”
村里人吃饭早,但这个时间也太早了。
张跃民一家吃过饭还没到七点。
差不多八点到五里坡,帮忙治丧的乡亲惊呼,“咋来这么早?吃饭了没?”
“吃了,吃了。”张跃民扶着他爷爷进去,见一见老村长,就留他爷爷在屋里跟来送老村长最后一程的人说话。他去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