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鸡场的鸡通常四五斤才开始卖。梁好运的电话打过去,最大的鸡也不过三斤。这么小的鸡菜市场不要,他们两家就想个办法,二十块钱两只或者三只的卖,把大小差不多的鸡放一块,给钱自己抓。
虽说报纸上天天报道禽流感,但禽流感死的人还没车祸多,乡里不怕死和贪小便宜的一听有这么好的事,三天就把鸡买的只剩下小鸡。
鸡场空了大半,两家人各自核算一下,就赚个辛苦钱,顿时后悔不迭。梁好运是大老板,会做生意不假,可她又不会养鸡,哪能听她的。
两家寻思着再弄些小鸡仔把鸡场塞满,附近村子发生鸡瘟。没两天县领导陪同市领导,又带领防疫部门的人下乡指导工作。
两家人意识到问题严重,不敢再心存侥幸。再想想邻村的死鸡一车一车的往外拉,两家人忍不住佩服梁好运,同时也不敢贪心。
七月份,兴和县的鸡死的七七八八,病毒大概觉得呆在兴和县没意思,消失了。他们弄小鸡,正好赶上八月十五中秋节。
这时候鸡的价格稍稍涨了一点,他们又赚了一笔。
八月十五卖光也没急着买。他们的老婆女儿儿媳妇在梁好运厂里上班,得知厂里每隔一段时间都要消杀一次,他们把鸡场篷掀开,烈日暴晒,又进行消杀,万无一失才弄小鸡仔。
这批小鸡又正好赶上春节。去年春节过的心惊胆战,今年有点报复性消费的意味,他们又大赚一笔。有需要的两家还弄了辆面包车。
以前都是公交车或借别人的车过来,今年开着小车来给张爷爷拜年。也跟往年一样给张爷爷家带了许多自家院里养的,田间地头种的土特产。
楚副市长进门就听到“咯咯”叫,看到几只母鸡,忍不住问:“还剩这么多?”
张爷爷道:“我妹妹和我小舅子送的。这小母鸡都是他们家散养的,走的时候拿一只——”
楚兜兜他爸拒绝:“不要。我们家离菜市场近。”
“早年在菜市场还能买到,这两年你去菜市场买的那些看起来跟土鸡一样的,其实也是饲料喂的。”张爷爷想想他外甥说的话,“菜市场的鸡要是两块钱,真正的土鸡得卖六块,十块一斤。”
表姐夫惊呼:“这么贵?”
“三年的鸡。偶尔喂一次粮食,得吃多少?”张爷爷问。
这笔账可不好算,表姐夫不禁说:“怪不得兜兜他妈说,发展太快,污染严重,连土鸡肉都不如以前好吃。”
张跃民给他姐夫挑一只大的,“这鸡刚刚还下个蛋。回头炖了你就知道,香味飘满院。”
张爷爷赞同:“有一年我们炖一只大鹅,一点不夸张,香味飘满整个胡同。”
表姐夫心说,这就夸张了。
“爸爸,真的。”楚兜兜道:“我知道,表舅特意接的我。我刚到街角小店就闻到香味。”
表姐夫忍不住问:“几年的鹅?”
“得有五年吧。”张跃民也记不清了,“上午收拾半天,中午十二点炖,炖了几个小时才炖烂。”
表姐夫:“所以有些饭店说,他们的鹅炖半天其实是真的?”
张跃民点头:“可能。我们没在饭店点过。很难点到老鹅。”
梁好运拎着一布袋东西出来。
表姐夫好奇,又是什么。
“鸡蛋和鸭蛋。”梁好运道,“也是他们拿来的。爷爷特意打电话告诉他们,我在平安县乡下买了好多鸡鸭鱼肉。他们大概觉得一家来十几口,不带些东西中午不好留下来用饭,所以又给我们弄几箱。”
表姐夫诧异,“这么多人?”
“早年间孩子多。我大姑奶奶家六个。一家来两个代表,几家也有十来个。”梁好运道。
表姐夫忍不住往四周打量,也不像招呼这么多客人的样子啊。
张跃民:“找邻居借的桌子,在廊檐摆了一排。”
二丫头跑过来比划:“小孩两桌。”
表姐夫忍不住看张爷爷。
张爷爷笑的很开心:“发压岁钱发了一个月工资。”
老人家是老干部,还是老革命,虽说每次涨工资只涨一点,经年累月,工资可比写字楼里的白领多多了。
表姐夫道:“难怪人家给你们拿这么多东西。不然也不好收您老的压岁钱。这些我就拿走了。”
“爸爸再见。”楚兜兜赶忙送“客”。
表姐夫作势要揍他。
楚兜兜不怕他爸,躲开就招呼弟弟妹妹去屋里。
表姐夫这大半年忙,家里很少开火,所以就把东西送去他父母家。
他的几个兄弟姐妹还在,看到楚副市长拿来的东西挨个数落他,什么乱七八糟的都往家弄。
楚兜兜他爸也下过乡当过知青,洗衣做饭干农活样样都会。虽然近年生疏,不等于他不会。他父母家烧着炉子,炉子上有热水,三两下把鸡杀了,快速收拾干净,放点姜就搁炉子上炖,他倒要尝尝真正的土鸡的味道。
表姐夫当知青那会儿也吃过鸡肉。然而那时候人穷,吃玉米粑粑都是香的,记忆中的鸡就算是饲料养大的也鲜香无比。所以根本不能作为参考依据。
炉子上大火快煮,煮出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