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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首,她看到站在自己对面的白衣少年面带不忍与愧疚,低声说了什么,而后却将剑刺得更深。
再低头,她便看着那枚染着血的金丹被剑尖挑出,血倏倏地往外涌出,将白裙染成艳红。
最后的最后,视线中也只剩那片刺眼的红了。
这仿佛亲身经历一般的真实幻象让她整个人宛若被撕裂,温云深吸一口气,停留良久后忽觉得眼角湿润。
她轻拭去眼角泪,轻声自语:“原来你也这么惨。”
顿了顿:“没关系,公道我来讨。”
而后,坚定不移地朝着上面走去。
*
在又上一层玉石阶后,温云终于看见了只距离十余步的内山门,再看四周,原来那上千名外门弟子也只余下寥寥几十人了,此时众人皆是身心俱疲,每往上一层都好似如负千斤艰难挪行。
温云不知不觉间已走到大部队前方,她前面也只有三四人。
这时,前方那少年走到了内山门口,他面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正欲攒力踏出最后一步,身后的黑衣男修却忽地朝他脚掷出利剑。
这背后袭击好似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那少年腿下一软跌倒在山门口。
“抱歉了沈师弟,你我同争第一峰的五个内门弟子名额,然而先前已有四人抢先一步,这最后一个我却不能让给你了。”
沈星海绝望:“范派,你卑鄙!”
“周掌事说了,种种手段皆可用。”范派却浑不在意地对着上头得意笑问:“诸位内门师兄,我可有理?”
这一幕落到前来接应的内门弟子眼中,他们不免皱眉,却也不好说什么,只能看着他缓步越过沈星海朝着内门走来。
就在这时,一个破旧黑陶水壶精准砸向他的脚腕,淡黄的凉茶自碎壶中流淌而出,漫湿了跪倒在地的范派衣角。
看着倒像是吓尿了。
只这短暂间隙,沈星海已是死咬着牙手脚并用爬过最后一阶。
大起大落的欣喜后,他竟顾不上起身,只呆愣回首看向那道闲庭信步般的身影。
一缕乌发被风吹得松垮,她却懒得抬手挽了,只任其在肌白如雪的颊上随意飘散,掠过那双清清冷冷并不视人的澄净墨眸。
分明未加半点修饰,这一幕却写意飘逸得好似谪仙再生。
是温云。
沈星海往日在外门只顾修行,虽不曾像某些人般嬉弄温云,却也毫无交情,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近的看她。
然后他错愕发现,那几位本华贵耀眼的内门师姐,在那少女身边竟变得黯淡无光。
阶下的范派怒吼:“温云,你为何暗害于我!”
沈星海正想替她辩驳,却听那少女无波无澜地答了——
“因为我卑鄙啊。”
少年忍不住笑出声,他眼睛亮亮地看向温云,正想去跟她道谢,却发现来接应的师兄师姐们已经抢先一步到了她身边。
众人拱手行礼后,竟然齐声:“不知温师妹所选是第几峰?”
这一幕落到先上来的明鸢眼中就格外泛酸,她之前就走过一次内门试炼路,家族有长辈又给了异宝相护,且加上她的幻境并不算难,所以倒是抢先通过了试炼。
结果师兄们对先通过的她态度平淡,倒是对温云格外热切?
明鸢没忍住,冷笑一声:“师兄,温云可没得选,你们瞧瞧她可有灵根?”
众人一听下意识探查过去,却发现她身上果真没有半点灵力。
“这……”有个内门弟子错愕,既深感可惜,又惊讶她没修为竟也爬上来了:“需得炼气中期才能参加试炼啊。”
温云亮出一直拿在手中的黄纸,声音温和:“敢问第十峰的师兄可在?”
几个年轻的内门弟子相对而望,皆在彼此眼中看到了纳闷。
“第十峰?我们没听过第十峰啊,内门有第十峰吗?”
“没有,我入内门三年了,只听说过九峰。”
听到这里,明鸢噗嗤一声笑出来:“原来连这烧火弟子也是假的!”
沈星海瞪她一眼:“闭嘴!”
几个内门弟子都是心性宽和之辈,否则也不会被派来接应新人,再加上他们因为温云方才仗义出手而对她颇有好感,这会儿自是没嘲弄她。
“温师妹你莫急,我们几人都是近年才入内门的,兴许是我们不知道。”
恰好这时第一峰的那弟子看到不远处有自家师兄路过,忙喊住:“师兄请留步,师弟有事相询。”
那位师兄过来后,原本温和笑着的脸在听到第十峰这三字后倏然变得冷漠,打量了一眼温云,生硬答道:“没有,我清流剑宗并无第十峰!”
温云略错愕。
难道真是谁在恶作剧?可是看这纸的来历不凡,不该啊。
就在这时,一柄碧竹色修剑自云端深处飞出,剑身踏一人,绣了三叶青竹的白衫自风中肆意而动,那清朗明澈的男声遥遥传来——
“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