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的慌乱并未出现,小皇帝平静的话语声响起,“辛苦了,且去休息。靳忠,赐银百两。”
信使懵逼地抬起头,怀疑自己是不是在路上被寒风刮坏了耳朵,旋即想到陛下莫不是太小了,还不懂此事之重不成?
于是立刻叩首大呼,“陛下,雨燕州已经几入贼军之手,还请”
“大胆!”
靳忠呵斥一声,“陛下和中枢自有定夺,何须你多言!”
信使连忙闭嘴,憋着心头的一腔愤懑,退了出去。
刚走出宫门,一个年轻官员便迎了上来,“可是雨燕州报信使者?”
信使虽不太看得明白官员品级,但他只是个军中斥候,谁都比他大,见官行礼就完了。
对方笑容和善,“不要慌乱,建宁侯和中枢诸位相公要见一见你,且随我来。”
中枢小院,议事堂中,在几位真正执掌帝国政务的中枢重臣面前,信使结结巴巴地将情况说完了。
然后,他便看着重臣们微微颔首,坐得最靠外的那个最为年轻的,长得俊得不像话的年轻人微微一笑,“辛苦了,好生安歇几日,朝中自有定论。”
信使听着这温和的语气,从容的神情,忍不住在心头感慨,不愧是位列中枢的重臣啊,这气度,这涵养,简直神了!
好在这些心声没人听见,否则这截然不同的评价,传到东方白耳朵里,少不得一个腰斩于市的下场。
待信使离开,夏景昀收起笑容,神色严肃道:“诸位,情况与昨夜所知不差,事不宜迟,该于何处据敌,该派何人领兵,该有个定论了。”
万文弼缓缓道:“高阳,你有何想法,不妨直说。”
夏景昀却没上当,摇了摇头,“此事非我一言之事,当由中枢定论。本官只是觉得,要尽早决断。”
万文弼叹了口气,“那诸位呢?”
众人面面相觑,都不开口,不知道是因为担心承担不起这个责任,还是有别的顾虑。
万文弼面色一冷,“诸位,太后和陛下信重我等,我等亦当奋勇国事,岂可临大事而惜身!”
卫远志忽然道:“那万相你举荐一位吧!”
众人默默低头,卫远志现在还真是疯狗,说话完全都不怕得罪人的。
万文弼不愧是朝堂老狐狸,并不为所动,缓缓道:“老夫自当举荐,如今朝中可堪领兵之将大多在外征战,可堪大任之人不过巡防营主将杨映辉、禁军统领商至诚,如今真正为难的,不是在这两人之中选谁,而是选了他们之中一人后,谁来接替他的位置。”
在场诸人,无一不是顶尖人精,就算曾经稍显不足的李天风,在主政泗水州那么大个摊子之后,也进展飞速。
他们立刻敏锐地察觉到,万文弼少说了一人。
安定伯、宣威将军、羽林中郎将,夏云飞。
虽然夏云飞年纪稍弱,但既在无当军中历练许久,得了一句姜玉虎都未曾反驳的天生将种之赞,同时又正面击败了萧凤山,足见其实力。
这样一个不论实力、地位和可信任程度都挑不出太多毛病的人,偏偏万文弼就提都没提。
众人稍稍一琢磨便明白了个中缘由,既有不想让夏云飞执掌军权,以至于两兄弟一内一外,声势过甚的考量,恐怕也有故意挖坑等着夏景昀一系的人主动提出这个名字,未来若是事败也好撇清关系的想法。
想到这儿,再琢磨着先前一些迷雾般的事情,众人看着像是个老僧一般眼帘微垂着的丞相大人。
京中有传言,这位丞相大人之所以能够在当日大变之中,果断现身刑部,公然支持太后和陛下,是因为建宁侯私底下的许诺。
如今建宁侯践行了他的诺言,但这位丞相似乎却不打算一直跟在建宁侯身后做个应声虫了,就连一年半载都等不及了。
是啊,已经到了这个份儿上,谁又甘心呢?
不少人恍然记起了昨夜建宁侯说北梁不会扶持东方平南面称朕的说辞,想来也是有感而发吧。
卫远志和李天风悄然看了一眼夏景昀,而其余几位也下意识地瞥了一眼夏景昀。
夏景昀沉默着,似在盘算。
副相杨维光忽然开口道:“此事甚大,虽急但也不必这般急,依老夫之见,不若立刻先准备点齐兵马、筹备粮草诸事,而后各自回去好生思量一番,今夜我等再一道在太后和陛
这个法子算是和稀泥,但也是很有必要。
此刻若要定下来,众人不得沟通,很可能便激化出一些矛盾,有了个缓冲调和的时间,各自筹备谋划,想来再到了桌面上就会平和许多。
万文弼睁开眼,仿佛刚刚从假寐中醒来,“倒是老夫鲁莽了。还是子明持重,既如此,便在今夜申时三刻,我等入宫见驾吧。”
夏景昀也微笑道:“二位相公思虑得当,我等自当照办。”
于是,调子便就此定了下来,众人开始说起了兵马和粮草、军饷之类的事情,这些事情倒没什么好拉扯的,很快分派完任务,众人便各自离了。
杨维光走在后面,看着万文弼,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说话。
待众人都离开,万文弼才缓缓睁开眼,一双浑浊老眼之中,却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