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天底下规矩最为森严的禁中,深夜本该是一片安静肃穆的所在,但就在今夜,这禁宫之中,却是一片闹嚷。
这很不寻常,而每一次这样的不寻常,都代表着一次天大的变局。
这一次,也不例外。
执掌天下二十余年的崇宁帝,倒在了崇宁二十四年的晚夏雨夜之中,大夏朝的至尊龙椅,换人了。
皇极殿前,东方明迈过一级又一级的台阶,走入了皇极殿中。
四周早已亮起的灯火,为他照亮了那把梦寐以求的龙椅。
性子急的姿态不稳的,已经忍不住高喊出声,“请陛下正位!”
声音渐渐汇集,带着他们此刻心头的火热,变得热忱而迫切。
在一道道复杂的目光中,二十多年的太子东方明,缓步上前,拾阶而上,来到龙椅前,缓慢而激动地坐了下去。
当他在龙椅上坐定,殿中的景致铺开在眼底,耳畔响起了整齐的山呼声,“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董良心头一动,想想也是,最关键的是,不能让太子,哦不,陛下觉得自己是那种一朝得志便猖狂的人。
“从今日起,这宫里,换人了。陛下登基,规矩变了!”
董良点了点头,便打算转身离开,回去在陛
“来呀!把整个长乐宫上下都给咱家细细拷问!问不出来,就直接杖毙了!”
高益连忙道:“董公公说的哪里话,这把老骨头,但有驱驰,尽管吩咐。”
这人生的大起大落,别说他了,换谁也难矜持得住啊!
走在宫中路上,看着来来往往朝着自己恭敬行礼的宫女和太监,看着亲自陪着他一道的禁军统领商至诚,他在飘飘然中,慢慢接受了自己如今的牛哔。
等群臣离开,东方明便又将商至诚叫了进来。
“这几日,都仔细着点,谁要是不听安排,不好好做事,那就是自找的!”
门板和撞木冲撞出几下沉重的闷响之后,颓然倒下,甲士涌入府中,片刻之后,又急急而回。
再巡视了一遍后宫其余嫔妃所在,让她们暂时各安其职之后,董良又到尚宫台转了一圈,叮嘱几句,彰显了自己如今的崇高地位,最后一站,来到了太监所在的直房,将所有暂时不当值的太监都聚拢了起来。
而继续等死了几个月,陛下居然忽然就驾崩了!
副将直接骂道:“放你娘的屁!这么大个府邸怎么可能没人!”
至于离宫之后,那各异的心思和行动,就不是一个皇帝能控制得了的了。
而淑妃显然也得知了事情的初步情况,没了起初的慌乱,只是略带这几分忧愁地应付了几句,便将董良打发走了。
众人齐齐拱手,原本的大太监高益更是谦卑道:“董公公放心,咱们这些人,最懂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道理,如今您主事,咱们都会听您的号令。”
“父皇驾崩,狼烟四起,此诚危急存亡之秋。朕初继大统,当励精图治,以国事为先,一切从简。凯旋庆典延后,中枢按照既定奖赏之策先发放奖励,以安军心。着今日辰时行大朝会,百官入朝,共定国事。巡防营京师戒严,许进不许出,黑冰台、刑部、京兆府全力缉拿刺客余党,不得有误!”
董良扭头,只见一个高益的义子跑出队列,指着高益对董良道:“董公公,他昨夜得知陛下驾崩的消息之后,带着靳忠偷偷出了门,不知道上哪儿去了,回来之后浑身湿透,靳忠也不见了,奴婢怀疑德妃就是被他藏了。”
一队甲士将江安侯府围住,一个副将站在门前,冷冷喊道:“开门!奉陛下御旨,捉拿要犯!”
那义子大喜,当即磕头,“若公公不弃,奴婢愿拜公公为义父,鞍前马后,常伴左右!”
商至诚再度强压着心头翻涌的情绪,单膝下跪,慨然道:“臣世受皇恩,尽忠报国,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董良到现在都是飘的,当年他被派给小太子当跟班儿,那叫一个喜不自胜,欢呼雀跃,以为自己抱紧了这根崇宁朝
董良心中一动,看着那人,“你很不错,既然如此,你这位义父就交给你来审吧,只要找到德妃,今后就跟在咱家身边吧。”
他觉得,这是有人在他初掌大权时,挑衅他这个大内总管。
商至诚不由暗自庆幸高益今夜见机得快,沉声道:“臣遵旨!”
“听明白了吗?”
董良皮笑肉不笑,“那就看你表现了。”
——
雨渐渐停了,但脚步声如雨点,急切地响了起来,填补了吵闹的空缺。
没想到自己一个无根之人,也能有一条道走到黑的经历。
房门安静地就如两块岩石,屋檐下迎风微晃的气死风灯挑衅般地舞动着。
东方明看着这个执掌禁军数年的禁军统领,微微眯眼,“商将军,你忠否?”
“有人或许要问,新规矩是啥,新的规矩就是要把陛下和娘娘、殿下们都伺候好了!咱家的话,就是新的规矩!”
但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忽然道:“董公公!奴婢有话要说。”
之前秦家钱公子之案公审的时候,他都准备好要跟着完蛋了,但没想到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