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德妃那一双无需刻意便能勾魂夺魄的眸子,他在刹那恍惚之后,瞬间明白过来,大声道:“娘娘,请容末将详禀!”
“此番守城,我等守军仅有四百,而且事起仓促,全无防备,全赖夏公子见机得快,料敌于先,让我等有了些许准备之机会,否则今夜叛军骤起攻城,恐怕我等来不及发一箭一矢,而全城皆陷!”
“夏公子见识卓著,从细枝末节而窥全貌,识破了叛军里应外合之诡计,成功拦截江安县尉邹继荣暗开城门之阴谋,避免叛军直接入城,为我等赢取守城之机。”
“而后,夏公子更是与末将商议,力排众议,令其兄长伪装城中公子,领马匹出城,实装作伏兵于敌后,虚张声势。而后我自领一百骑兵,两面夹击,方才有今夜大胜!”
“所以,此战首功当归于夏公子,并非末将谄媚之言,实是实至名归之意!”
金剑成的话在小小的城楼中回荡,让跟在德妃娘娘身后的众人听得一愣一愣的。
怎么说得跟真的一样?
这夏景昀还真能有这般本事?
但自以为聪明的人还在怀疑,真正聪明的人已经直接开始了吹捧。
“恭喜娘娘,贺喜娘娘,夏公子不仅文才惊世,更有此等武略,文武双全,实是世所罕见呐!”
“我本以为夏公子有传世之诗才已经足够了不起,没想到还对战事有着这等独到之见解,哪怕是陛下见了,恐怕也得问一句,这是谁家儿郎,羞煞满朝公子啊!”
“老太爷,夏公子乃是您的徒弟,有此徒儿,必当青史留名,为后人所仰望啊!”
众人纷纷开口夸耀,那言语中的推崇和谄媚,让夏景昀这个厚脸皮都有些不好意思。
什么商人谈生意那都图一乐,真正的厚脸皮都在庙堂!
卫远志开口道:“此番大事抵定,全城得安,所赖娘娘运筹帷幄,镇之以静,方有城中井然有序之结果;所赖夏公子见微知著,料敌于先,智计百出,御敌于城墙之外;姐弟同心,内外皆安,实乃国朝之幸,实乃我等之幸,谢娘娘,谢夏公子!”
众人连忙跟着他一拜,给夏景昀吓了一跳,连忙看了一眼阿姊,没想到德妃却回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眼神。
“诸位快快请起,我就是做了一点微不足道的小事,怎么就能当得起这般赞誉。”
卫远志摆手道:“夏公子切莫妄自菲薄,我等都已经看在眼里,你之功劳,当得起我等这一拜。”
那我是不是该念两句诗
夏景昀干笑两声,正待说话,一旁的老尚书一脸喜爱地看着他,“高阳,接下来到州城入学之际,上老夫府上坐坐,可好?”
夏景昀连忙拱手,“固所愿,不敢请尔!但我这能不能入州学,都还是两说之事,恐辜负老尚书厚爱。”
“谁敢!”老尚书哼了一声,“郑家父子兴兵作乱,他宋彦直不过待宰羔羊,老夫提议由苏大儒出任学正,奏报朝廷,诸位谁认同,谁反对?”
“愿附老尚书骥尾!”
众人轰然答应,接着又有一帮拿得出手的州中权贵,纷纷上前表态,邀请夏景昀未来过府一叙,夏景昀一一回应,得体而稳重。
德妃看得微笑颔首,欣慰而开怀。
“夏公子,不知你可曾婚配,老夫有一嫡女”
不等夏景昀问一下长得漂不漂亮,德妃便已连忙阻拦,“咳咳,高阳时年尚小,未能及
众人也立刻反应过来,夏景昀才华如此,文韬武略,未来的婚配,恐怕就是德妃一系最关键的一次落子,怎可能就这么轻易地许诺出去!
按照这般发展,若是他能顺利中得进士,未来不是中枢重臣,或是开国国公,怕是都不敢提与之联姻之事。
带着心头的各种心思,众人在德妃的指示下各自回到住处,用后半截黑夜,平复一颗悸动不安的心灵。
——
江安城北,郑天煜扶了扶头上歪着的头盔,指着地上插着的一个个火把,“父亲你看!”
同样一身狼狈的郑远望须发凌乱,在田四等人的搀扶下过来,看了一阵,沉默不语。
田四瞧了一眼便反应过来,恨恨骂道:“他娘的,无当军太狡猾了!中计了!”
一个时辰之前,后方突然出现的不知数量的援兵,让他们瞬间惊惧起来,而城中又突然冲杀出一支骑兵队伍,本就在前冲中乱了阵脚的军阵在慌乱和骑兵的冲击下迅速崩溃。
阵型一乱,步兵在骑兵面前那就跟待宰的羔羊没什么区别。
他们看似装备精良的数百死士外加几百精挑细选的山贼,在两支无当军骑军挥舞的刀枪下,化作了一具具装备精良的死尸,倒是没辜负那些苦心孤诣私运出来的铠甲。
郑远望从沉默中回过神来,“败兵收拢得如何了?”
田四有些忐忑地开口道:“死难者五百余,伤员两百多,只剩不到三百能战之士。而且劳工营的劳工已经悉数溃散。”
郑天煜抿着嘴,父亲苦心孤诣多年,多方筹谋,成功将无当军数千大军调离驻防之地,又成功将武装了朝廷兵甲的千余精兵偷进了无当军的防御圈中,只要在内应的配合下,拿下几乎没有守卫的江安城,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