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坐就站着吧,自己倒水喝会吗,不用舅舅帮你吧。”云笙指了指桌上的茶壶。
周海楼哪敢劳动云笙帮他倒水!一听云笙这话,他几乎是抢着过去端茶壶,第一时间就先给云笙续了一杯。
挨了一顿胖揍之后,他终于有点开窍。
至少长了一点眼色,知道什么话不能说,什么事应该做了。
云笙很欣慰。
他让云笛去客厅,把还在哭的云外婆和宋娇娇分开,把云外婆送到房间里,哄着老人家睡一觉。
一听到“宋娇娇”三个字,周海楼的耳朵立刻就竖起来了。
他手里端着茶杯,水刚喝到一半,动作一下子就停住,小心翼翼地从眼角去看自己大舅。
他的这番表现怎么可能逃得过云笙的眼睛?
他当即就冷笑了一声。
那道声音不大,只是从嗓子里哼出来的,轻轻一下,带着股让人激灵的凉。
周海楼立刻就浑身僵住了。
眼看云笛已经走出房门,周海楼犹犹豫豫地端着杯子,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话。
还是云笙先问他:“怎么了,有什么问题?”
“……”周海楼迟疑着说:“娇娇她……”
云笙唇边笑意更深更冷,他直截了当地打断了周海楼的话,毫无感情地问他:“宋娇娇是你什么人?”
刚刚周海楼在这个问题上至少挨了五六个耳光,一听这个熟悉的句子,肿得发麻的脸都在疼。
“玩伴。”周海楼几近条件反射地回答。
云笙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喝水。
茶杯里清茶汤倒映出周海楼现在的模样,他被云笙一顿嘴巴子抽得鼻青脸肿,两颊高高地涨起,脸上的指印叠了一层又一层,红肿着发着烫。
他这个样子,至少要三四天不能出门。不然但凡遇到个人,就知道他是被揍过了。
看着自己的倒影,周海楼只觉又哀又怕。
他刚刚还渴得厉害,但现在喉咙却沉重地像是堵了铅,一口水也咽不下去了。
在这件事上,云笙倒也不勉强。
他只是等了周海楼一会儿,估摸着他大概喘匀了一口气,就微微一偏头,示意他往外面去。
周海楼正求之不得。
他一看云笙态度有放人的意思,立刻如蒙大赦,要不是云笙之前打他时没碰他的腿,只怕他连滚带爬都要逃出书房去。
“站着。”身后云笙只说了两个字,周海楼立刻就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样不动了。
“大、大舅……”
“听我把话说完。”云笙走到他身边,按住周海楼的肩膀。随着他的动作,周海楼登时僵成一块铁板。
不容置疑地,云笙对着周海楼宣判道:“你去客厅找宋娇娇,把你刚刚学会的这两句话,和她说清楚。”
“……”周海楼的喉结上下滚动一下,他脸上浮现出几分挣扎的神色,软声求饶:“大舅……能不能别……”
云笙嘴角一勾,眼里却闪烁着凝结的寒意。他拍拍周海楼肩膀,问他:“怎么,刚刚没教会你?”
“不是……”周海楼舔舔嘴唇,随着这个动作,他裂开的两处口角在舌头里翻起一片血腥味。
他又畏又怕地看着云笙,心里七上八下地吊着,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又说错了话,当头挨一下子。
“大舅让我说什么我就说什么,肯定说,不是拖延,”周海楼紧张地咽了口口水,“但能不能……能不能别今天说?”
云笙微微侧耳,他认真地看着周海楼,一字一句地问:“怎么,为什么今天就不适合说呢?”
“……”周海楼的视线闪烁了一会儿,看云笙实在没有放过他的意思,最终只能尽数化为哀求。
“……丢人。”
云笙点点头,像是觉得这两个字很有意思一般,又重新在舌尖上念了一遍:“丢人。”
“那你告诉我,丢人是哪里丢人?你被我教育,是丢人吗?”
周海楼感觉气氛不妙,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他连连摇头:“不是,大舅……教育我,天经地义。”
算他还有点脑子,云笙点一点头,示意他这一关过了。
“那又是哪儿丢人?”云笙挑起一边眉毛来看着他,见周海楼吭吭哧哧说不出话,又主动替他补充,“因为去见的人是宋娇娇,所以丢人?”
“不不不不不。”周海楼这回彻底摇头像拨浪鼓。
他感觉自己肿高了两倍的脸颊正随着自己的动作,一嘟一嘟地颤着。
那诡异的感受,简直像是在腮帮子上挂了两团果冻。
被云笙教育了半个小时,周海楼就算是个傻子,起码也记住了不要把宋娇娇放在特别的位置上。
任何一个特别的位置都不行,她不配。
“和宋娇娇没关系,就是……就是能不能不要出去给别人看?”
周海楼屏着呼吸,双手紧紧地抓着桌子边。他太用力了,以至于指甲边缘都泛着毫无血色的白。
“给别人看了丢人?”云笙听了这个答案反而笑了,“受伤了,所以不好出去给别人看到,是不是?”
他正是这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