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本朝开国之君因自己起兵谋反之故,对武将防备严密,导致如今的军制过于僵硬,机动性大不如海盗,屡次缉盗都是空手而归。
军制一时半会难以改革,范仲淹和诸葛神侯就在官家面前谏言,以江湖人去整治海盗。朝堂上几番博弈后,才招了一名杜先生,主持此事,由朝廷背后支持。
这位杜先生出身江湖,得到朝廷的支持后,迅速招募了许多退伍的军人和江湖人,组成民团打击海盗,取得了不少成果。
对于史天王这种手下高手如云,已经成了气候的海盗团伙,杜先生一时无从下山,然稳扎稳打,也给海盗制造了不少麻烦,力争成为对付海盗的一颗钉子。
一个月前,史天王突然向朝廷提交了降表,请求招安。明面上是请求降表,实际却是趁火打劫要封赏。许是知道朝廷西北不稳,战火将燃,史天王这个贼头竟然向朝廷要求封王并将公主下降。
史天王张狂,却也知官家子嗣艰难,除了已经定亲的福康公主,并无其他适龄公主。于是史天王连朝廷从何处弄个公主嫁给他都想好了,也不要什么宗室女,就是死对头杜先生的独生爱女新月。
新月不是宗室女也无妨,汉时出塞的王昭君不也是从民间选进掖庭的宫女?史天王的意思是只要官家降旨册封新月为公主下降,同时正式封他为王即可。
这个提议不仅是将朝廷的颜面放在地上踩,还想通过新月来辖制杜先生。若朝廷真的答应史天王,史天王得了朝廷封赏和公主,未必履行诺言不再上岸,还可能得寸进尺。若是朝廷不答应,史天王就会以此为由大规模袭击沿海城镇。
这个提议十分之荒唐,更荒唐的是朝中竟然还真有人提议官家答应史天王,换取沿海一时和平。在这些人眼中,相较于敲诈勒索的西夏,送来金银珠宝求亲的史天王是十分“乖巧懂事”了。
这种荒唐提议还拿到朝堂上议论,官家尚未做决断,赵昉就坐不住了。
赵昉此生姓赵不假,但永乐大帝的训示早已经刻在他的灵魂之中。岁币是遗留问题,大宋如今的局势由不得他任性,然和亲,对象还是一个海盗头子,这简直是在赵昉的头顶上蹦跶。
赵昉在朝堂上力排众议,将这件差事揽了下来。这位善于韬光养晦的储君终于无所顾忌地露出了他的锋芒,承诺半年内解决史天王,堵上了反对派的嘴,厉声压住了朝中异声。
从赵昉一点点走到朝堂上开始,文武百官就意识到这位储君的行事风格与官家大为迥异。然官家至今也没第二个儿子立住,随着年岁见长,对这个渐渐长大的独子别说防备,反而是越发恩宠了。
赵昉如此强硬的要接下这件事,官家自是顺其意了。赵昉向官家讨了旨意后,就不许朝臣过问他的计划。朝臣即便心中有想法,在赵昉承诺的时限之前,也不会有人敢跳出来说话。
赵昉力排众议,揽下了这件事,却让追命快马加鞭,来寻夏祈音,要神仙会全权处置史天王。
朝廷前番已经用杜先生出面对付海盗,如今用神仙会出面,就是赵昉不愿意将史天王的事情上升到国家的层面。神仙会的扬名之战就是剿匪,赵昉要神仙会去对付史天王就是不承认他自封为王,这个海盗与神仙会剿灭过的水匪、强盗没有区别的意思。
除却公文,追命还带来了赵昉的私信。信上字迹力透纸背,却是寥寥数语,就是要夏祈音将史天王的人头送到他的案上,他要亲自看看这史天王到底是个什么玩意,敢对朝廷发放厥词。
赵昉这人是天生的皇者,修天子之剑,喜怒不形于色。是即便刺客将剑架在他的脖子上,都能镇定自若的感慨一句“卿本佳人,奈何从贼【注1】”的装逼犯。史天王竟然能够让赵昉说出要看他的人头摆在桌案上的话,于这海盗也算十分高光了。
毕竟,就算是仇人的人头也不是哪个都有资格摆在赵昉案上的。赵昉很爱干净,没有在桌案上摆人头的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