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没有孙女和孙子的时候,老于同志觉得日子就是一日三餐,白天下地干活,晚上回家躺着,得空闲了就同老伙计们唠一唠。
可自打有了孙子,还亲手带了一年之后,老于同志就不甘于以前的生活了,他特享受两个小崽子在他身边围着他打转,喊他爷爷的场面。
他不是没有带过孩子,于泽小的时候,他也带过不少次,可那同带孙子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于泽小时候闹着哭的时候,他恨不得一脚把小烦人精给撩到天涯海角去,孙子和孙女闹腾着哭的时候,他觉得心肝都要被揉碎了,恨不得把自个儿的心肝儿捧到孙子和孙女面前。
这不,孙子和孙女才走了没多久,老于同志就惦记上了,可惜家里的事儿太多,于泽一开口也是找妈不是找爸,他不好意思主动凑上去,只能想个拐弯抹角的法子,自个儿把家里的活儿都交给妹子,把老妈也托付给妹子,自个儿去平沙市享受天伦之乐。
于泽他|妈走之后,老于同志就去了一趟自己妹子家。
黑脸婶子同她哥和她嫂子的关系一向都很好,但平常一般都是她回娘家,她嫂子偶尔会过来串个门,她哥很少亲自过来。
这会儿见她哥登门了,黑脸婶子赶紧拿出家里招待客人用的吃食,“哥,你上炕坐着暖暖身子,我再给你整几口热酒,你看成不?”
“不用整酒,我同你商量个事儿。”老于同志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同她妹子开口。
难道让他说,哥打算去平沙市享受天伦之乐,咱妈能不能拜托你给好好照顾?
这话要是说出来,按忒不是人了。
端起热茶来喝了一口,那滚烫的茶水在嗓子眼里转了好几个弯,老于同志终于下定决心,“梅子,哥同你商量个事儿,哥打算去平沙市帮衬泽子他们小夫妻俩。那边住的地方有,小夫妻俩不是留校工作了么?忙起来哪有时间带孩子?”
“过年的时候一家才聚了,咱们回来没多久,人家夫妻俩就又要去京城开啥会,没人帮忙带孩子,又把你嫂子给召唤过去了。哥也打算跟过去,地头现在也没啥任务,认真种地,把该上交给国|家的粮都交了,剩
下的就都是自己的。”
“哥想着,要不你把哥的那些地都给接手过来?你想怎么种就怎么种,到年尾巴的时候,把该交给国|家的粮交了就行,其余的粮食你想怎么打发就怎么打发,哥和你嫂子都不管。”
黑脸婶子一句话问到了关键之处,“你和嫂子走了,咱妈咋办?咱妈年纪那么大了,应该不愿意折腾吧。”
老于同志端着水杯没说话。
黑脸婶子又说,“那问问咱妈,愿不愿意跟着我一块儿过吧,有啥事儿我给你打电话就成。”
瞧瞧这妹子多体贴,一下子就说到了老于同志的心坎上。
老于同志嘴角露出了喜色,他同自家妹子说,“既然是这样,那哥肯定不能亏待你。咱妈的养老钱,哥每个月都给你,要是咱妈有什么病病痛痛之类的,看病用了钱,你也同哥说,这些都是哥应该掏的。”
黑脸婶子瞪了她哥一眼,“咱妈就只生了你一个,我是她捡回来的?她养我二十多年,我给她养几年老怎么了?你放心去平沙市吧,嫂子跟过去了,你一个人在家的日子也不好过。不过,哥,你得帮我个忙?”
老于同志问,“啥忙?”
“周胜的事儿……”黑脸婶子有些不好意思开口,“原先我们都觉得干个体户没什么前途,不如端着一个铁饭碗好,可现在看,周胜在的那水解厂的效益一天不如一天,都快没活儿干了,反倒是人家干个体户的,一天比一天富裕了起来。我想着,泽子和他媳妇儿的脑瓜子灵活,你同他们小夫妻俩商量商量,看能不能给周胜想个出路,总不能让周胜这才二十岁就过上退休养老吃低保的生活吧……”
老于同志给自家妹子递了一个眼神过去,“放心,胜子是我外甥,我肯定替他操心着呢。妹子你考虑得对,年轻人同我们不一样,我们年轻那会儿,为了一口饭吃,都不敢想别的,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年轻人应该想的是怎么赚大钱怎么发财,铁饭碗虽然好,但如果能捡一个金饭碗银饭碗,岂不是更好?”
“对,我也是这样想的。瞅瞅迎春儿和泽子,人家夫妻俩有文化,多能赚钱?我之前听泽子打电话谈生意的时候,一个生意就是几十万上百
万的,我们种一辈子地,在水解厂上一辈子的班儿,能赚个几万?一年到头连千把块都攒不下,这有啥前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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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于同志没让他妹失望,等家里的一摊子事儿都交代好,顺带着给老妈妈搬了个家之后,他就搭上火车去平沙市了。
彼时,于泽他|妈才到了平沙市两天多,谢迎春和于泽还没去京城呢!可见老于同志有多么地想见自家孙子。
于泽他|妈见自家男人过来了,还惊讶了一把,“你咋不声不响就过来了?家里的事儿谁做?咱妈的饭水管?”
“我都同妹子说好了,地给妹子种,咱妈也搬去妹子家住了,家里的里里外外我都落了锁,还拜托邻里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