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迎春最怕的、最烦的,就是人哭。
之前谢盼春遇到事情总爱哭哭啼啼,偏生遇到一个一见到她掉眼泪就没底线的爹妈,谢迎春因为这事儿看谢盼春不爽好多年。
后来一下乡就遇到一个感觉自个儿哭了之后就能变成世界中心、全世界的人都应该让着她的梅艳,她连梅艳都一并不喜上了。
再后来,她生了个爱哭爱闹的闺女,简直就是生了个天敌,闺女一扯着嗓子哭,她感觉天灵盖都快被涌上头的急血给冲开了。
这会儿一回家,杜秀梅又哭上了。
谢迎春对别人哭简直是生理性的厌恶,她见杜秀梅坐在沙发上哭,都没往杜秀梅旁边坐,而是自个儿搬了张凳子,坐在杜秀梅的对面,双手揣在胸前,问,“又发生啥事儿了?”
杜秀梅擦擦脸上的泪,惊喜地来抓谢迎春的胳膊,“迎春儿,你回来了?家里没啥事儿,妈就是心里有点不痛快,不说给你听了。”
杜秀梅看了看谢迎春身后,没见着人,又问,“咋就你一个人回来?泽子和你加那俩孩子呢?”
“在松原呢,我没让他们过来。”
谢迎春松开杜秀梅抓住他胳膊的手,瞅了一眼屋子里,没见着谢盼春一家和谢伟春,好奇地问,“谢盼春正月初二都不回来?谢伟春呢,难道他也结婚了,跟着媳妇儿去丈母娘家了?”
什么叫哪壶不开提哪壶?
谢迎春这就叫哪壶不开提哪壶。
杜秀梅噎了一下,把脸扭过去,好久没提上那口气来。
谢父说,“你妈还不就是因为这点事儿气不过?伟春说要结婚的时候,女方要求高,想找你姐借点儿钱,结果你姐一分都没给,还说我们不能把这房子全都给了伟春,要给她留一半。我和你妈没答应,她就同家里断了关系,再也没往来过。”
“我们拿不出女方的要求来,人家自然不嫁给伟春,伟春就整天拉着张脸同我们闹,后来也自个儿搬出去了,过年都没回来,你妈就因为这事儿心里不痛快呢!”
谢迎春讥讽地感慨,“真好啊,你们俩用心用力地养了俩白眼狼,到头来还是我逢年过节回来看你们俩。真不知道你们俩
的眼睛是怎么长的……是不是我还得谢谢你们,要是你们当初对我和对谢盼春谢伟春那样好,我估计也得被养成白眼狼?品性上都是污点?”
谢父老脸一红,没敢吭声。
谢迎春继续讥讽,“谢盼春的脸还是一如既往的大,虽然大家都说男女平等,但这么多年传下来的规矩哪是一时半会儿说变就能变得了的?李振军家里可就李振军一个,那房子不都是她的?贪了婆家还想贪娘家,占了这么多年的便宜,因为娘家没满足她那大胃口,就同娘家闹翻脸了……再说了,就算儿女都得分家产,凭什么给她一半?我的呢?我也要占三分之一!”
“至于谢伟春,我觉得他自个儿出去打拼,那未必不是什么好事儿。要是他真有骨气真有能耐,自个儿出去也能立得住,不靠家里就能把日子过起来,那你们还担心什么?我当初下乡的时候,你们担心过?”
她把脸凑到杜秀梅跟前,问,“都说母女连心,当时松原溃坝,我被困在山上险些没了命的时候,你有没有着急地掉过泪?我在松原过年回不了家的时候,你有没有急得哭啊……”
杜秀梅脸上写满了尴尬,她要是说没有,怕是谢迎春提脚就要走人,她要是说有,怕是谢迎春还会挖更多的坑问她。
谢父站起来缓解这尴尬气氛,“哎,不说这些丧气的事儿了,迎春好几年没回来,秀眉,准备做饭去,咱得吃顿好的,恰好去去晦气。”
杜秀梅擦了擦脸上还挂着的泪,问谢迎春,“口味没变吧,妈就按你原先喜欢吃的东西做了。”
“我喜欢吃啥?”谢迎春故意问。
杜秀梅哼了一声,回答相当简明,“肉。”
确实,谢迎春特爱吃肉,大概是小时候想吃肉没能满足,她对吃肉一直都有种执念。幸运的是,后来她嫁给了于泽,于泽更爱吃肉,夫妻俩臭味相投,兜里也有钱,恨不得餐桌上顿顿都摆上肉,过得是这个时代的一般人想都不敢想象的好日子。
杜秀梅在过年前攒了一些肉,原本是打算大闺女和小儿子回来吃的,没想到这俩都没回来,多年不归家的二闺女回来了……杜秀梅心里有气,索性一口肉都不给那俩没良心的留,
全都炖到了锅里。
谢迎春是做惯活儿的人,再加上她手脚利索,看杜秀梅做事儿还觉得有些慢,干站了一会儿,自个儿就撸起袖子上手了,期间还不忘将她眼里有些慢手慢脚的杜秀梅赶出了厨房,好方便自个儿在厨房内自由发挥。
谢迎春没想到的是,于泽一手抱着一孩子,手里拎着他从谢父谢母给谢迎春寄去的信上抄来的地址,一路摸索着找到了老丈人家。
他隔着窗户上的玻璃看了一眼,见老丈人和丈母娘都在客厅坐着,没见着谢迎春,连忙敲了敲屋门,推门进去,问,“婶子,叔,迎春儿没回来吗?”
杜秀梅见是于泽领着俩孩子登门来,惊喜了一下,赶紧把于泽和两个孩子接进来,指着厨房的方向说,“迎春儿在里面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