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野在第二期开录的前一天落地方绍一拍戏的那个城市。他们第二个地点要去内蒙,去草原上。
下了飞机原野直接拖着箱子去了剧组,在离市区一百多公里的一个村子里。路上出租车的司机师傅一直在给他讲这次过来拍戏的这些明星,小地方难得来个什么人,还一次来了这么多个。司机问原野来干什么的,原野想了想,说:“来打个杂。”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看原野,摇头说:“你不像,你长得好,像来拍戏的。”
原野笑了笑:“我不是,我讨厌摄影机。”
方绍一因为得出去录那个节目,所以他在剧组的时间就得提前把后面的进度赶出来,有时候白天黑天得连着拍,跟他搭戏的人就也得跟着赶,大家都挺辛苦。也就是因为这人是方绍一,身份摆在这儿,别人心里不管有没有想法,但表面上都不会表现出来。
原野到的时候方绍一正坐在导演旁边看监视器回放,导演在给一个年轻演员讲戏,方绍一坐一边不出声,边听边喝热水。
“情绪你得调起来,该哭的时候你就得哭。没有人面对这种场面——你的亲人朋友在你面前一一死去——这种场景你不可能不掉眼泪。”导演说。
年轻演员是个新人,被辛导选中第一次拍戏,他有点吃不透他拍的这个人物。
导演跟他说:“他虽然是个不善于表达情绪的这么个性格过于木讷的人,但这不代表他冷血,冷漠。他不可能面对什么都是同一张脸。”
年轻演员点着头,像是听进去了。他脸上有点为难,尴尬地笑了笑:“导演,我怕哭不出来。”
导演表情是严肃的,皱着眉对他说:“你必须哭,这种戏你如果哭不出来,你干脆就别拍戏。这不是小情小爱哭哭唧唧的,这是生死。你们全家在你眼前都死了,你说你哭不出来?那你就只是你,你不是戏里这个人物。”
原野其实来了有一会儿了,他就在他们背后不远的一处,也没走过去,没说话。他坐在自己行李箱上,两条腿支着地,听导演讲戏。他其实想听方绍一说说,可是方绍一捧着热水杯干脆一个字都没说过。原野以前特别爱听方绍一说这些,也爱看他拍戏。
有些人就是天生要吃这碗饭的,只要他一在戏里,他就整个人都在发光,是有魅力的。方绍一就是这种人。
年轻演员走了,导演又看了一遍监视器回放,问方绍一:“你觉得呢?”
方绍一没出声,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导演叹了口气,无奈地笑了下说:“慢慢磨吧,他形象太贴了,就是不会演戏。”
方绍一也跟着笑了下:“没有辛导磨不出来的演员,在您这儿没有不会演戏的。”
导演摇头说:“话是这么说,把谁扔给我拍一年我都能把他拍出来。但是太费时间,都得跟着一起磨,全是新人的戏能磨,就一个两个不会拍戏的,你让谁陪着磨?刚才耀华脸都撂下来了。”
方绍一没多说,又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垂着视线道:“都有这个阶段,都这么过来的。”
原野在后面无声笑了笑,方绍一还是方绍一,人跟人出身不一样,格局不一样,处事态度也能差出千里万里。方绍一虽然咖位摆在这儿,但从来不在剧组里摆身份耍大牌,他话不多,但不是因为瞧不起谁才话少,是他这人本身就不爱多说。只要有年轻演员过来问他什么,他都能给讲。
这看起来简单,但在这个圈子里很难得。这是个最现实的圈子,捧高踩低,靠身价和资源说话。方绍一可能看着有距离,因为他表情总是冷冷淡淡的,但他不摆架子,也不屑于去踩谁,永远不会摆出一副站在高处睥睨众生的姿态。
都是影帝,但影帝和影帝之间品格也是有差距的。
之后还是吉小涛先看见原野的,他刚才去给方绍一拿药了,顺带出了趟村,买了点东西,还给方绍一买了份汤,顺便把导演监制和摄影指导老师他们的也都带了一份。
他看见原野有点惊讶,叫了声:“野哥?”
方绍一和导演都回了头,原野冲他们笑着扬了下胳膊,他问吉小涛:“你能不能不每次看见我都这么大嗓门儿?”
“我没控制住,”吉小涛先过去把给导演他们带的汤和饼先分了,然后小声问原野,“你怎么来的啊野哥?你给我打电话我接你啊!”
原野说:“不用,我打个车就来了。反正明天又要录了,我早一天来等着吧。”
方绍一只是回头看了他两眼,并没有站起身走过来,还是坐在导演旁边说话。导演一边喝汤一边说着什么,方绍一点点头,接着说他的。
直到他们说完戏,方绍一才走了过来。一周没见,他看见原野也没什么激动,脸上都没挂上多余表情。吉小涛把保温壶递给他,一打开还冒白气的。导演他们都是普通餐盒装的,方绍一这碗他是特意带了饭盒去的。
这俩人谁也不跟谁说话,吉小涛有点尴尬,他问原野:“野哥你吃过了没呢?要不你吃饼?他有点感冒,喝汤发发汗。”
原野点头说:“吃过了,不用管我。”
吉小涛又说:“野哥你东西给我吧,我去安排个房给你。”
原野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