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选择了和日本人搭线,却没想到这一步棋,竟成了他一生中最大的错误。
这一刻,他抱着许世杰的尸体,想要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那已经冷却的身躯,去弥补自己的过错。
内心中充满了自责和悔恨。
他不断地问自己,如果当初没有和日本人合作,是不是就不会有今天的悲剧?
这时,有人敲门。
这个时候敢于敲门的人,不会是家里的下人。
许世荣说了声“进来”,一个男人应声而进。
走到许世荣面前,他神色凝重地行了个礼,“大先生,节哀顺变。”
来人正是让根叔通知的韩凤国,这人人体匀称,摸样俊朗,皮肤很白,实际年龄有四十五六岁,但看上去也就是三十出头的摸样。
韩凤国也是从年轻的时候就跟着许世荣打天下,说起来这人不简单,他不是许世杰那种身上充满了戾气的人,倒是显得文质彬彬。
韩凤国的父亲是个账房先生,他少年时没有上学,就跟着父亲在一家丝绸店里当学徒。
那时候他对生活还是充满热情的,然而过了三四年,也就是他的父亲因为生病被东家辞退的那一年。
他就改变了人生态度,不再满足那点少的可怜的学徒工钱,以及东家无情的盘剥,果断地辞职,在南京各地闯荡。
韩凤国从来不掩饰对金钱的渴望。
当年父亲重病时,寻医问药耗光了家里所有的钱财,使他狼狈不堪,甚至连讨老婆的事情也不敢想。
父亲死后,家里甚至连买一副好棺材的钱都没有。
那段经历深深地烙印在韩凤国的心中,使他深刻体会到了金钱的重要性。
从那时起,他便立志要赚取更多的财富,以确保自己和家人不会再次陷入那样的困境。
后来,他在一个偶然的机会跟了刚刚接手纱厂的许世荣。
韩凤国对金钱的渴望,并没有使他立即走上邪路,反而激发了他更加努力工作的动力。
他凭借自己的聪明才智和勤奋努力,在纱厂中脱颖而出,成为了许世荣的得力助手。
他精通财务,对数字有着天生的敏感,这使得纱厂的财务状况在他的管理下井然有序。
许世荣也看中了韩凤国的才华和勤奋,对他颇为赏识,提拔他当了纱厂的财务管事。
他知道韩凤国对金钱的渴望,但更欣赏他的才华。
现在,韩凤国就站在许世荣的面前,他有资本炫耀,可是并未表现出一丝一毫的僭越,仿佛仍是二十年前过来面试的那个落魄年轻人。
许世荣轻轻放下了许世杰的尸体,示意韩凤国坐下,脸上的表情深沉且复杂。
韩凤国深知大老板此刻的心情,他坐在许世荣的对面,语气坚定地说:“大先生,你得挺住!”
许世荣面无表情地回应:“如果警察上门来,咱们该干嘛干嘛!”
韩凤国皱了皱眉,沉声说:“事情怕是没有您想的那么简单。许家早就被警察盯上了,这您也知道。而且,盯上我们的不止警察,毕竟二先生他……不是普通人。”
许世荣鼻孔里哼了一声,算作是对韩凤国话语的回应。
他并未追问韩凤国心里的真实想法,因为他知道,韩凤国所说的是实情。
他何尝不知道,自己现在已经成了众矢之的,处于风口浪尖之上。
而二弟的意外离世,更是让他时时刻刻都处聚光灯之下。
韩凤国点燃一支香烟,道:“大先生,二……二先生现在不在了,以后有什么事,您尽管吩咐!”
许世荣点点头,忽然道:“你和我表妹的事情,怎么样了?”
韩凤国原本放入嘴里的香烟又取了出来:“大先生,说实话,我们好像不合适!”
他抽了一口烟,挑明态度,但很坦然。
许世荣有个舅舅家的表妹,今年也三十五十六岁了,曾经嫁过人,但没过两年就死了。
她没有生育,就一直寡居,摸样还算是周正,但脾气不小。
当年许世荣的舅舅在世的时候没少接济过自己的两个外甥,许世荣始终心存感激,对这个表妹犹如亲妹妹一般。
这些年他赚了不少的钱,开始给表妹张罗起成家的事了。
按理说,以许家在南京的地位和资本,追求他表妹的男人趋之若鹜,但表妹谁也没有看上,反倒是对韩凤国青睐有加。
奈何流水有意、落花无情,韩凤国对许世荣的这个表妹没有任何的感觉。
但是在许家的这个圈子里,很多人还是把他当作许世荣的表妹夫,许世杰活着的时候还曾经为此跟他闹过几次不愉快,这一切令韩凤国大为头痛。
但是,许世荣对此却一直不闻不问。
今天他头一次当面问起这个问题,令韩凤国大为意外。
“哦?不合适?哪里不合适了?”许世荣站起来,走到窗前,背手而立,等待着韩凤国的解释。
“她很好,人也漂亮,聪明能干……可却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大先生,我对您她一直保持着尊重与距离。在我心中,她更像是一位亲人,而非伴侣。我对她没有男女之情,只有亲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