狈逃窜之中,他不敢有一丝的疏忽,始终确保自己的头部和躯干都隐藏在蒿草之下。
想到刚才击中自己的那一枪,清瘦男人心有余悸。
自己以有心算无备,竟然没有奈何对方,反倒是被对方仓促之间抓住了机会开枪还击。
如果是他自己,也许出枪的速度也足够快,但是如何也做不到如此的精准。
仓促的一枪,就直接命中了自己。
若不是自己也反应迅速,怕是打中的就不是手臂那么简单了。
想到此,清瘦男人有些气馁,自己在进行特工训练期间,打移动标靶,几乎没脱过靶,方才这一枪竟然没有打中那个毫无防备的特工。
对方的反应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这样的枪法让自己简直是望尘莫及,跟这个对手一比,自己当年在特工训练时的教官,只怕也未必是这个中国人的对手。
这样的人,绝对不能留着,不然以后自己的同伴会更多地折在此人的手中。
这一刻,清瘦男人只想着在临死前干掉纪成林。
但是他很清楚,想做到这一点,绝不是件容易的事。
自己如今不能停下来包扎伤口,手臂上的伤口正在不断地流血。
因为不断的失血,他的行动能力大打折扣,脚步渐渐变得虚浮。
蒿草地的地面本就松软,此刻踩在上面就像是踩在棉花上,极为费力。
忽然,他听到了阵阵的波涛声。
已经到了江边?
因为是低头狂奔的缘故,眼睛无法看到前面的情形,但水声却明明白白地告诉他,此地距离江边不远了。
一瞬间的工夫,清瘦男人想法变了。
江边有着很多的芦苇,对方大概率是来不及调动船只来的围追堵截的,只要逃进最近的一片芦苇荡,他就至少有九成活命机会。
不用死!
还有什么比这更加令人高兴的事情呢!
至于,对付身后这个该死的追兵的事情,留待着以后去做吧。
中国人不是有句话嘛,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纪成林和李小虎也发现了前方不远处的芦苇荡。
“队长,前面就是江边了。”李小虎拎着手枪,他的速度很快,一直在纪成林侧后方不到五米的距离全速追击,“这小鬼子够狡猾的,他想逃进芦苇荡,要是被他得逞了,我们就再也抓不到他了,怎么办?”
诚如清瘦男子所料,在纪成林发现这片荒地之后就是江边后,立即就派人去征调船只,但一来二去的哪里会有这么快就能形成拦截?
纪成林一咬牙:“就算跑进芦苇荡,跳进江水里,我也不会让他活着离开!”
芦苇荡虽然不是树林,但却比树林还要凶险。
更何况,这个日谍已经受伤,应了穷寇莫追的理。
一般人会担心继续追下去会有被反杀的危险,但纪成林可不是一般人。
当年在南京长江沿岸的时候,他没少搞过这样的训练,而且实战经验也是有的。
李小虎却是脸色一苦:“真的要下水追啊?”
望着那密密麻麻的芦苇荡,以及其中的涡流,还是令人感到心悸的。
纪成林横了他一眼:“不追怎么办?让他就这么跑了?”
事实上,清瘦男人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了,他感觉到眼前一阵阵发黑,这是失血过多即将昏厥的征兆。
就要到江边了,这个时候昏厥过去,岂不是功亏一篑了。
当下,他狠狠地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在疼痛的刺激下,堪堪堕入昏沉的神志便立刻为之一清,然后振作精神开始最后冲刺。
蒿草晃动发出的摩擦声,他沉重的呼吸声,以及犹如战鼓一般的心跳声,充斥着耳膜。
每踏出一步都是那么的沉重。
就在他的意志渐渐消散之际,忽然眼前一亮。
因为那片能救他命的芦苇荡已近在眼前,快到了。
再次狠狠地咬了一口舌尖,腥咸的味道充斥在口腔中,他脚下发力,最终完成了三十米的冲刺,一头撞进了茂密的芦苇荡中。
“砰!”
身后传来了枪声。
清瘦男人只感觉大腿处传来一阵钻心的痛,由于脚下不稳,顿时一个趔趄,狠狠地摔在地上。
沉重的身躯顷刻之间便撞断了数十根芦苇,又在好几片芦苇叶上留下了猩红醒目的血迹,但是很快就被雨水冲刷的一干二净。
又中枪了。
对方就像是闻到了血腥味的狼一样,穷追不舍。
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他吃力地翻身,面孔朝着天,
眼前一阵阵的发黑,剧烈的疲惫犹如潮水般袭来。
真想一直就这样躺下去,再也不起来。
但是残存的意识清醒地告诉他,现在还绝不是懈怠休息的时候,再有不到半分钟的工夫,对方就能追上来,留下来就是死路一条。
他咬着牙挣扎着起身,跌跌撞撞的继续往前。
如此一来,又踩断了几从芦苇。
按照教材上的要求,此刻应该对自己的行迹进行伪装一番的,以迷惑追兵的追踪,但现在他已经力不从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