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晃晃悠悠的巡捕走过去之后,又大约过了5分钟的时间,北山一木回过头确人了一下,已经看不见那两个巡捕了,街上也没什么人了。
这个时候他不再犹豫,举起的右手用力地向下一挥,身前身后和马路对面的人行道上,立刻有七八个穿着便装的男人向阮志国这边集中过来。
尽管是晚上,视线并不是特别好,但阮志国看到一下子有这么多人奔向自己的方向,他立刻感觉到了危险。
他前后左右看了看,向前紧走几步,只见一家俄国人开的杂货店现在还开着门。
阮德国显然对这家店非常的熟悉,进店之后和身形高大的大胡子店主一边打着招呼,一边看似随意的挑选货物,但脚下却没有任何的停顿,径直向后门走去。
这家店的后门之外就是一个小弄堂。上海的弄堂四通八达,只要让他钻进去就犹如鱼入大海。
然而当他拉开后门,一只脚刚刚迈出门槛的时候,就发现有一只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自己。
是日本人,这些家伙简直太狡猾了。
阮志国急忙回头,然而退路也被堵死了,接着他看到北山一木脸上带的笑意走了过来。
当意识到今天已经无法逃脱的时候,阮志国的第一反应并不是拔枪向对方射击,而是毫不犹豫的掏出火柴盒把里面的纸条塞进了嘴里。
现在最重要的是销毁手里的情报,绝对不能落入日本人的手里。
但他的动作还是晚了一步,左右两边日本特工以最快的速度一拥而上,阮志国很快就被扑倒在地。
还没有等他将那张纸条吞进肚子里的时候,下巴就被北山一木猛地捏住了,别看北山一木个子小,但是手上的力量奇大,阮志国的嘴无法闭拢,那张纸条很快就被北山一木从嘴巴里硬生生地掏了出来。
半个小时之后,特高课秘密刑讯室中,阮志国赤裸着上身,被绑在一根沾满人皮、头发和血渍的木桩上。
他的对面站立着一个光着肩膀日本特工,此人个子不高,但是两条罗圈腿却像两根粗壮的木桩一样稳稳的扎在潮湿的地面上。
这个日本特务似乎非常享受当前的感觉,他手中的鞭子每挥舞一下,嘴角都会露出那种怎么藏也藏不住的笑意。
沾过盐水的皮鞭,一寸一寸地蚕食着受刑者的皮肤,当最后一鞭子准确的落在阮志国鼻梁正中央的时候,阮志国的身上脸上已经没有一次完整的皮肤了。
这就是所谓的体无完肤!
行刑者桥本太郎来中国之前,是岛国上一个小有名气的画家,天天与画笔为伴,是个典型的艺术家。
如今他舍弃了一头风度翩翩的长发,却以皮鞭为画笔,在这个同是黄皮肤的中国人身上,描绘着他心中最新最美的图画。
桥本太郎非常的执着,做任何事情都要做到极致,近乎完美,即便是面对刑讯这种在情报机构被称为脏活累活的工种,他也能把打人提升到艺术的高度。
桥本太郎本来有着大好的前途,但他被绑在了战争的机器之上,这场罪恶的战争,把许多像他一样本该为社会创造美好精神财富的人变成了一个个丑恶的魔鬼和无情的刽子手。
桥本太郎微笑着扔下了鞭子,用欣赏的目光上下打量着自己的杰作,今天的作品真不错。
既然不能拿起画笔画画了,打人变成了他唯一的乐趣。
他甚至要求自己每次刑讯都要有创造性,每次都要在原有的基础上有所突破,达到新的高度。
在他的眼里,绑在柱子上的不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他的作品,他看着他们从一个个粗糙的坯子,一点一点的成为一件件美轮美奂的艺术品。
这种过程令他无比的陶醉。
然而,艺术家毕竟也是人,也需要喝水,也需要休息。
刚刚的创作过程花费了他大量的体力和精力,桥本太郎用毛巾擦了擦身上的汗水,转身去取自己的水杯,刚刚喝了一口水,刑讯室的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北山一木从外面走了进来,桥本太郎赶紧放下水杯,恭敬地顿首,随后垂手站在一旁。
他知道自己的创作过程已经结束了,说起来对今天的这件作品,他并不是非常的满意,因为还有几处不是完美的鞭痕,需要重新的修改一下。
北山一木突然到来,只能在桥本太郎心中留下小小的遗憾了。
北山一木在看着阮志国,桥本太郎也在看着阮志国,不过两个人看到的却是完全不同的景象。
在桥本太郎的眼里,他的视觉仿佛产生了时空错位,把沾满鲜血的皮鞭当成了吸饱颜料的画笔。
北山一木坐在一张桌子后面,拿起从阮志国嘴巴里掏出来的那张皱巴巴的纸条看了看,抬起头冷静的注视着对面的中国人。
阮志国紧闭着双眼,头上的血水沿着开始肿胀的眼皮流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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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说说你的名字吧?在你们特务处负责什么工作?”北山一木汉语说的非常的流利,语句中丝毫不掺杂日本人说汉语是经常多出来的那个“的”字,让人一听起来就觉得他是个正儿八经的中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