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垣看了看那三个码头装卸工人,强自按捺住心中的焦急,插了一句:“一个上海来的,怎么还在咱们临城地界上这么霸道?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
见三个码头装卸工人目光齐刷刷地扫了过来,李垣讪讪一笑:“我就是随口一说,不过你们多赚钱了,是好事儿。”
高颧骨汉子见李垣一身长衫,他自幼孤苦,大字不识几个,对读书认字的人格外地敬重,便咧嘴笑着对李垣道:“这位先生说的也是,按理说平时那个侯经理对我们也不薄,但是大把地钞票就摆在眼前,这谁受得了啊!”
他还清晰地记得上海来的货船靠了码头之后,便有一个管事模样的男子从船上走下来,伸手就从皮包里掏出一大把钞票。
每人两块,先发钱再干活!
高颧骨汉子眼睛当时都直了,还有这样的好事?
话说回来了,还得感谢上海来的这帮人,不然也不会有后面侯经理给他们开出的优厚条件。
这时,高颧骨汉子喜欢多嘴的同伴盯着李垣道:“先生,您不用坐班的啊?”
今天可不是礼拜天,而且也不到中午休息时间,这个时候能在茶馆里悠闲喝茶的人,要么是找不到事情做的,要么就是根本不用做事的。
没等李垣开口,高颧骨汉子先对同伴训斥道:“就你多嘴,这位先生一看就是赚大钱的,还用得着坐班?”
他可比自己的同伴会说话多了。
“嗯,要不然那东三省能那么容易丢了?唉,要是张大帅不死,肯定不是这般结局。”
没错,就是他。
想到此处,李垣顿时浑身冒出了一身冷汗。
“唉,梁老板人那么好,听说他做的出版生意很大,这次人进去,唉……”
李垣呵呵一笑,道:“无妨,无妨。我这人平时就喜欢听奇闻轶事,还喜欢动笔写写故事,你们方才说的上海、临城两地的货船争抢工人一事,倒是有点意思,要不劳烦几位跟我详细说说?”
可是自己从上海来是执行秘密任务的,现在还没接头,就要撤离,是不是太可惜了?
想到此处,李垣的身形略微转了一个方向,微微低头,以侧背对着那个男子,然后借着旁边几个市民的身体遮挡,逐渐拉开距离,然后转过身,神态自然的离开现场。
另一人附和道:“就是,就是,要是日本间谍都那么好认,还用得着军事情报站的人出面吗,咱们兄弟不就把人逮了?”
那名学生轻轻的一笑,低声说道:“其实我也是刚刚路过,不过听人说,好像是临城军事情报站的人,这是他们的一次抓捕行动,是针对日本间谍的。”
最好是能够确定被抓之人的身份,再及时汇报给特高课,以便特高课及时对临城的情报网络下达指令,从而避免情报人员遭受更大的损失。
梁再安竟然是自己人?
李垣觉得太不可思议了。
昨天要不是自己警觉、反应快,说不定现在早就在刑讯室里受刑呢。说实话,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熬得过严刑拷打。
“这钱哪有那么好赚?前些天满大街贴的举报盗墓贼的告示,不是一样还没有下文嘛!”
“唉……没准这次是抓错人了!”
李垣索性端着茶碗跟他们坐到了一桌,听着高颧骨汉子便眉飞色舞地讲述起来。
日本间谍!
“是啊,平时见了面都是笑呵呵地打招呼,人也挺热心的,上次我孩子得了急病,还是他叫来黄包车帮着我们去医院的呢,怎么可能是日本人呢?”
被抓的这个梁老板就是前几天跟他曾经接触过的出版界同仁梁再安。
李垣又是一激灵!
那人又道:“呵呵,我这也是猜的,反正就是那么个意思,大家伙要是发现谁可疑,赶紧举报,听说还有奖赏呢。”
原来,被李垣发现的那名男子正是赵旭天手下的一名情报人员刘迎顺。
也许对方不止一个人,还有其他的同伴。
“这我得纠正你了,日本间谍不一定非得是日本人,有些忘了祖宗的中国人也替小日本卖命。”
此人站在人群中,一副普通市民的打扮,和大家一样,也是一脸好奇的看著热闹,听着大家的议论,不是还随声附和一句。
“你没见刚才抓人的时候,那些人可比警察凶多了,吓得我连大气都敢出。”
不多时,三三两两的路人走了过来,他看到一个学生打扮年轻人,赶紧上前紧走几步,问道:“同学,前面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这么乱哄哄的?”
赶到那处院落时,就看到院子前还围着一群不明真相的市民在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知人知面不知心这句话,人家是日本间谍难道还有写在脑门上?”市民中总是有着不同的论调。
那么这个梁再安,怕是也是被自己牵连了,或者说这根本就是一个专门为自己而设的陷阱。又或者两者兼而有之。
李垣的记忆力很好,他忽然想起这个人是谁了。
胡德胜的考虑是,既然李垣已经被惊到了,如果他离开临城也就罢了。若是还没有离开,也许看到自己接触过的人被抓会到现场打听情况。赵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