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当一声,牢门被打开了。
穿军装的男人往旁边一闪,一个穿着灰色短袖衬衣的络腮胡出现在了方如今的眼前。
“你就是方如今?”络腮胡面无表情地问道。
方如今连忙点头,身子也往后退了一步。
他心里很清楚,接下来怕是要过堂了。
时间太紧张了,绞尽脑汁也没找到能够替自己开脱的线索,要是那一记掌刀没那么狠就好了,好歹还能多留点时间思考。
方才他大喊大叫要见周科长,却没人理会,这让他感到绝望和无助。然而,现在有人来提审,他的心中反倒是变得忐忑不安起来。
种种迹象表明,这里并非警察局的监狱,而是比之更加阴森恐怖之所。
想想自己有可能被带进刑讯室,那里有老虎凳、辣椒水,还有很多叫不上名字的刑具,方如今顿时感到不寒而栗。
他暗暗叹口气,该来的终究是要来的,有些事不会因为他个人的意愿而改变。
方如今注意到老闫拿着手铐钥匙的手一直都在哆嗦着,应该是常年酗酒的缘故。
方如今知道这位同校师兄虽然还不足以决定他的命运,但这个大腿得抱。
“老闫,人就交给我们了,辛苦了!”络腮胡对穿军装的男人说道。
院子里在炭火似的烈日下,没有一个人影,方如今觉得自己心里的那个答案简直要呼之欲出了。
“还是少喝点酒吧。”络腮胡嫌老闫动作太慢,一把抢过钥匙,麻利地打开了手铐脚镣。
说话之间,一人从走廊对面走来,跟络腮胡耳语起来。
他不敢想下去,如果事实真的如自己所想,该怎么办?
络腮胡回头看方如今的表情,就知道他并不习惯这里的氛围,他冷笑了一声道:“难道警校的教员没有告诉过你,不该问的不要问吗?
看着方如今惊慌失措的表情,络腮胡的表情稍稍缓和下来,叮嘱道:“我奉劝你一句,在这个地方要想活命,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说实话!”
但他顾不得左顾右盼,大脑仍然在紧张地思考着可以救命的线索。
络腮胡见方如今打着赤膊发呆,冷着面孔让他把衣服穿上,还嘟囔了一句:“把衣服穿上!浙警毕业的就你这样?”
“就是这个人,你可以带走了!”穿军装的男人懒洋洋的,像是没有睡醒。
一句听起来带着嘲讽口气的话,却让方如今捕捉到了话外的信息。
他的心里隐隐约约地有了答案,可他并不希望这个答案是真的。
“行了,今天就不跟你闲扯了,先把他身上零碎去掉吧,长官们还等着呢!”络腮胡眼睛在老闫的脸上瞟了一下,语气有些敷衍。
方如今不禁眉头一皱,用袖口捂住鼻子问道:“长官,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现在要做的就是把思路理清楚,一会儿在陈述的时候也能令人更加的信服。
最后三个字加重了音调。
如果是在方如今原来的那个时代,他会毫不犹豫地给此人打上油腻大叔的标签。
他的心中早就泛起了波澜,可他表面上还必须要保持着某种过分的拘谨。对这里的一切,还不够熟悉,必须缓缓地从旁观察、了解,犯一些新人应该犯的错误。
这句话听起来像是在问络腮胡,更像是在问他自己。
络腮胡脸上惊诧的表情一闪而逝,虽然并没有回答,但方如今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比如,刚才很冒昧地问络腮胡的那两句。
“都是自家兄弟,说这些话就见外了不是?”老闫笑眯眯地说,“听说这小伙子还是个警察,怎么也跟那啥扯上关系了……哎呀,你瞧我这张嘴!不该问,不该问……”
“好,改天一块喝酒!”
“长官,您也是浙警毕业的?”方如今试探性地问道。
前方一个铁门忽然打开,两个上身赤膊、下身穿着军裤的壮汉把一个血人拖了过来。
他顺手就轻轻地扇了自己一个耳光,脸上却已然带着浓浓的笑意。
这时,老闫笑嘻嘻道:“这几天太热了,一会儿的工夫就是一身汗。”说着掏出了脏兮兮的手绢擦额头上的汗,“唉,现在的浙警毕业生一茬不如一茬了,嘿嘿,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哪能都跟你王队长一样优秀啊?”
络腮胡也不接茬,催促方如今赶紧跟他走。
络腮胡惊讶地嘟囔了一句:“不是去刑讯室吗?”
老闫的身高只有一米六五不到,身材有些发福,军装穿在他的身上皱巴巴的,左胸的胸牌脏兮兮、油乎乎的完全看不出上面的字迹。
走出锈迹斑斑的大铁门,眼睛被火辣辣的太阳晒得干涩发酸。
没有了手铐脚镣的束缚,方如今感觉轻快了许多,他看着这两个人,暗中猜测着他们的身份,并试图从两人的对话中听出一些关于如何处置自己的信息。
络腮胡对老闫轻视的态度,就连方如今这个外人都看出来了,但老闫丝毫不以为意,依然是笑脸相送,一看就是个能够耐得住性子的老油条。
原来这位师兄姓王,方如今跟在络腮胡身后沿走廊向外走去,两边是一排排完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