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之上,思绪渐渐沉静下来,闭上眼世间万物皆在眼前。
什么是名、什么是利、什么是情,不过是过眼云烟。唯有青山永恒、绿水长流、星辰日月光辉灿烂。
一呼一吸之间,整个人似乎与环境融为一体。仿佛只有有一阵风吹过来,就能羽化成仙。
眼前忽然闪过无数张面孔——
总爱板着脸教训人,却记得提醒她生理期不吃冰东西的大哥;
为养家糊口放弃学业、抱着她落泪倾诉心事的二哥;
背着她四处求医问诊的三哥;
默默做饭、洗衣,把她照顾得周周到到的四哥;
和她一起长大,陪她哭哭笑笑的五哥;
带着她全国各地跑、引她走上科研之路、弄来保送指标、做美味小饼干的陈淑仪、厉浩……
近十八年的岁月,林满慧的身边出现了很多人,关心、爱护、与她一起成长。人与人之间的情感,牵绊着她、让她舍不下这尘世。
有恩报恩、有仇报仇,当不枉她在末世历练一番。
身负异能,岂能被宵小暗算、为世间规则约束?
想到这里,林满慧顿觉胸襟开阔,颇有一种“看山不是山,看山还是山”的意味。感受到有人靠近,她睁开双眼。
霍泽站在三米开外,不敢靠近,态度恭谨。
看到霍泽,林满慧这才想起今天是与易和裕见面的日子。
她走到霍泽面前,微笑道:“走吧。”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林满慧笑容和煦,霍泽却觉得她有一种让人仰望的气势,不敢抬头直视:“少爷在厅堂等着。”
八十年代初,少爷这个词总让林满慧有一种违和感,似乎一夜回到旧社会。
她与霍泽一起往南而行,穿廊走榭,拂枝分花。
一边走路一边思考:厉浩潜心科研,不懂得权利斗争,自己只是个学生,在京都举目无亲。倒是易家根基深厚,绵延百余年,或许能在厉浩老师申报科技进步奖这件事情上使点劲儿。
借力打力,顺势而为。
想到这里,她问霍泽:“我导师厉浩今年打算申报华夏农业科技进步奖,但卡在学院推选不出去,你们易家有没有办法?”
霍泽听到这里,愣了一下,修真之人竟然会对国家级科研奖项感兴趣?他沉吟片刻,谨慎地回答道:“我去问问。”
林满慧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厅堂铺着青灰色地砖,易和裕背手而立,看着中堂字画出神。有风吹过,丝质黑色衬衫贴着他的后背,腰身显出一抹优美的弧线。
听到脚步声,他迅速转过脸来。他的面色已经不再苍白,嘴唇的颜色泛着樱花粉,看到林满慧时狭长的凤眼绽放出极亮的光芒。
看到易和裕一次好过一次,林满慧不得不赞一句:土系灵体,名不虚传。
一次一次被林满慧清空存积在体内的木系异能之后,易和裕的身体就像一个不断长大的花盆,空间越大、容纳的植物就更多。
易和裕也能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变化。以前来到别院时,体内就会有刀割般的苦痛,现在这种疼痛感在慢慢变轻,轻到就像是指甲在肌肤上刮过,有点细微的痛,但受得住。
这种不断变好的状态让他生出一丝渴盼:如果继续下去,是不是有一天能够自由行走,在充满绿色的天地之间奔跑?
林满慧没有多说什么,走上前去右手与他左手交握。肌肤相亲,有一种亲密感在两人之间弥散。
对于林满慧而言,易和裕就是一个移动超大晶核,能够为她提供源源不断的精纯异能。
在易和裕眼中,林满慧却是那救苦救难的菩萨,只需靠近她、触碰她,就能平复折磨了他近二十年的苦痛。
因为从小就被关在一栋冰冷的楼房里,不允许外出,易和裕性格相对内向,不擅长与人交流。他心中感激,嘴上却什么也没有说,垂下眼帘看着林满慧的手,睫毛忽闪地扇动着,一抹红晕自眼睑处慢慢晕染开来,渐渐蔓延至眼角、耳后……
细密的疼痛感消失殆尽,身体越来越温暖,有一股力量自脚底涌上来。
眼看着绿色小光点越来越少,林满慧伸展开右手手掌,准备收回。突然,易和裕左手五指向下一曲,将她手掌扣住。
突如其来的力量,让林满慧愣了愣。掌心相对、十指相扣,触感干燥且温暖,所有的感官在刹那变得极度敏锐。
鼻子捕捉到空气里飘荡着一抹蜂蜜甜香,淡淡的,绵绵的。
易和裕的手掌很大,手指修长、骨节突出,扣住她的手,指节之间轻微摩擦,有一种莫名的压迫感。
林满慧的心漏跳了一拍。
莫名的心慌让她抬起小臂,想要甩开易和裕的手,却被他的一句话分了心神。
“黄色小光点?”
林满慧惊异地问他:“你看到了什么?”
易和裕与她相对而立,左手与她右手相牵,空出来的右手指着从地面慢慢冒出来的黄色小点,声音缓慢而清晰:“有很多黄色小光点,向我飞过来。”
不愧是土系灵体,万中无一。
没有任何修炼口诀,只凭着林满慧每隔半个月清空身体内残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