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夕禾见出凶卦,眉头紧锁,双眼微眯。
她取回三枚铜钱,压下心头急躁之意,凝神静气,再次感应那冥冥之中的无形气机,待得念随心转,气伴神走,便再出卦象。
泽火革卦,旱苗得雨,平。
转机出现,裴夕禾紧缩的眉头松开几分,正欲罢手,心头却又有灵光一闪,旋即再出一卦,六爻显象。
雷火丰卦,古镜重明,吉。
三次卦象均有不同,凶平吉三卦交替,裴夕禾便明白了其中的暗指。
只怕是师父如今正在遭遇劫难,处境如履薄冰。但这险境并非不可破除,‘旱苗得雨’便意味着过渡与转机,只需熬过此番劫难,便可转祸为福,正是所谓“古镜重明甚光显,主人目下运气转。”
但掐算出的命数并非一成不变,裴夕禾境界尚低之时便懂得了这个道理。
过去为基,现在为衔,可由此引出无数条未来线。便是有转祸为福的契机,裴夕禾也难免为赵晗峰担忧会否出些什么岔子,到时候转为彻底的死劫。
她轻吐口气,心神渐归沉静。她的师父也是天赋异禀之人,绝非等闲。
金麟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师父本便于天虚神州压制境界,沉淀了千载,其领悟和心境都不可小觑。或许这便是他‘金麟化龙’的契机也不定。
想清楚这些,裴夕禾心头那些忧思散去大半。此刻她和赫连九城正处于临街的包厢中,窗口设下法阵,内可观外,外却不可观内,很是奇妙。
一旁的金毛狐狸睁着一双圆润的双瞳打量着她手中的铜钱,见她已经结束,这才很是好奇地问道:“你这只用三枚铜钱,算得准吗?”
裴夕禾收起铜钱,细细地思索了片刻,这才道。
“铜钱其实只是一个媒介?我觉得这倒是同你的阵道颇为相似。阵法是以不同的阵纹组成,暗合天地运转趋势来调动力量。而卜卦则是卦师本身以心念渗透天地的气机流转的规律,以‘数筹’的符号对这流转规律进行拆解和破译,这铜钱卦象便是破译所得之物。”
这般说来,金毛狐狸便是点了点脑袋,心中若有所思。
而裴夕禾又继续道:“卦师确实不易,要以自身为薪柴燃火,以作为催化,这才能完成‘破译’的过程。”
“我总共算了四卦,对我的念力消耗也不算小。”
这便是不得不说是她确实占尽了优势。
卦师起卦是为妄窥天意,必然对自身的气运和根基有所损耗,这也是五弊三缺的由来。而且算卦消耗大量的心力计算,又是一番门槛。
裴夕禾则九九气运浓厚磅礴,实在是得天地垂爱。且她破入上仙和《道心种魔》第五重,念力有了翻天覆地的蜕变,不惧耗损。
她又天生灵通,自小聪慧非凡,且对大道早有感悟。虽口上叫苦不迭,但实则这些时日翻阅典籍,还能将之参透融汇,不曾真正遇到瓶颈和阻碍。
故而哪怕是修习时日尚短,裴夕禾对于自己所算卦象倒也有几分把握。
那瞎眼半仙既然一卦收六十六万仙晶,那等到日后自己卦术大成,怎么少说一卦也要算个八十八万!
而狐狸听她说念力损耗不小,当即笑眯了一双眼睛,嘿嘿道:“那咱们再浅浅地点个十七八只鸡吧,给你补补身子。”
裴夕禾笑着伸指弹了下他的脑袋,气力磅礴竟直接将其掀了个倒仰。
“是给你涨涨肥膘吧。”
金毛狐狸甩了甩尾巴,翻过身来,也不放在心上,如今桌上空盘中尽是他吃剩的鸡骨。
裴夕禾想到这狐狸爱吃鸡也是天性,待得日后奔波,踏入寰宇战场,只怕也没这闲情逸致来酒楼餐食。她便是随即大手一挥,唤来小厮,付过仙晶叫其打包了百份,存于维持法力便可使食物不腐的储物戒中。
金狐欢喜地捧着储物戒,收入妖丹中,待需要时再取。
裴夕禾右手掌心蒙天玄面发出微光,黑白色的圆球化作了气雾,将她周身尽数包裹。
待得气雾散尽,露出内里真容。
少年郎身形高挑,足有八尺高,眉宇俊逸非常,含着一股如玉的温润感。其身着一袭青白长袍,衬得其更为清俊如竹,温润样貌下却又有稍带锋芒的剑眉,和幽泉般的澄澈黑眸。
裴夕禾倒很满意这副打扮,此刻她浑身都透着几分清冷寒气,正是天冰灵根的无形渲染。
历来金乌一族掌控火行,旁人实则万万想不到,她先为人族,本便具备灵根,后化身先天生灵将一切所具能力兼容,人族天赋和妖神血脉实则都能运转自如。
只要他们想着她是神乌,理当亲火,如今自己浑身冰清寒气,这便能打一个意想不到的思想误区。
她拎起桌上的金毛小狐,掂了掂,笑道:“你这狐狸这些日子过得倒是滋润,如今重量,啧啧。”
赫连当即驳道:“你好到哪里去?你化出神乌真身只怕是几十万斤重都不止,我堂堂神狐,重点怎么了。”
裴夕禾挑了挑眉,哼了一声,随即身侧银光烁烁,骤开虚途,踏入其中去。
金乌仇寇之一的太阿门也位于溟渊天域,虽不是三大势力之一,但因有一尊天尊镇压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