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蔓小心地将衣服放进门口的洗衣盆里, 伸手道:“拿来我看看。”
宋逾点点头,转身进屋拿了单子给她。
李蔓在书桌前坐下, 对着光看了起来,半晌笑了:“君子六艺,礼、乐、射、御、书、数,你还准备全教啊?现在是新中国,人人平等,古礼已废, 礼貌用语不过是‘请、谢谢’,这个上学老师都会教,没必再一言一行地纠正吧?”
“还有‘乐’, 孩子要是对音乐不敢兴趣呢?你也要教?”
宋逾转身靠在书桌上, 跟李蔓面对面道:“人不学‘礼’,则无以立。我怕他经了这一遭,个性偏激,愤世嫉俗,不言则已,言出伤人, 难以容入部队这个大集体, 交不得一二至友。”
这倒是!
别说是他,就是自己经了这些, 回来再面对这些人,也做不到心平气和,笑脸相迎。
“乐, 音也,付于心声,表达情绪, 亦是磨砺、修身的一种……”
“射,分五技,白矢、参连、剡注、襄尺、井仪。白矢是指发射准确而有力;参连又为一箭出三箭续,矢矢相属,若连珠之相衔……至于‘数’,那含概的东西多了,并不是单单指我们现在上学所学的理数,它还包含了气运、术法、八卦、九畴……”
李蔓听着他带有特独韵味的讲解,目光不由滑过他低垂的清隽眉眼,高挺的鼻子,薄薄的嘴唇……
“看够了吗?”
李蔓一愣,对上宋逾戏谑的眼神,小脸一红,轻咳了声:“继续。”
宋逾顺了下她披散的长发:“时间不早了,上床睡吧,有空再说。”
李蔓拿起桌上的手表看了眼,11点多了,想到明早他还要早起晨训,点点头道:“晚安。”
“嗯,”宋逾喉结滚动了一下,低头在她额头印下一吻,“晚安。”
……
怕惊了宋逾,再过来查看,李蔓等他进屋,将衣服泡上没洗。
心里惦记着这事,翌日一早,李蔓就爬起来去茅厕换了卫生带里的卫生纸,用炉上的温水洗了衣服。
赵金凤开门出来 ,一眼瞅见屋外麻绳上凉着的小衣,喜道:“那个来了?”
李蔓刚熬了一小锅红糖姜茶,闻言点点头:“阿奶,你今儿还要进山吗?”
“不了,”赵金凤挽起衣袖洗漱道,“我等会儿把你那套被褥拆了,再把昨儿拿出来的家织布裁了缝成褥里褥面,一起洗好烘干,下午缝上。”
李蔓盛了三碗姜茶,放在案板上晾着,取下火塘上的一串羊排,跺了四根,“那我等会儿上班,先把被里被面买了给你送回来。”
“嗯。”赵金凤洗漱好,端起一碗姜茶坐在火塘边慢慢地喝了起来。
李蔓提起暖瓶兑了些温水,拿干丝瓜瓤仔细刷去羊排上的油烟,用水冲了冲,斩成段:“阿奶,吃羊肉汤米粉吧?”
“成,还要什么菜?”
“要把野蒜,几颗野葱,一把水芹菜。”
赵金凤放下茶碗,提上竹篮,拿着镰刀去了院外溪边。
季大妮背着竹篓出来,见她在溪边挖野菜,想到宋家的菜都拔光了又重种的,想吃还得段时间,便道,“赵阿奶,你家要吃什么菜,先去我家院里拔呗,回头等你家的菜下来了,我家的菜也该换茬了,到时我再去你家拔,怎么样?谁也不吃亏。”
“行啊,”赵金凤割了把水芹菜放进竹篮,抬头笑道,“等会儿我去摘两根黄瓜,拌个凉菜就米粉吃。”
“成摘了,家里种的黄瓜多。赵阿奶,进山不?我等你。”
“不啦,”赵金凤弯腰又挖了丛野葱,“昨儿宋逾把小蔓的被褥从商店拉回来了,哎哟你不知道,被里都长霉点了,我得赶紧拆了给她洗出来。”
“雨季,屋里就是潮,我家的被褥都湿黏黏,晚上睡觉我都不想盖它。”
“点些艾草烘烘,既去湿,又防虫。”
“咦,这个办法不错,就是干艾草不好找。”
“我家带来了些,等会儿我抱一捆给你送去。”
“好,谢谢赵阿奶。”
“哈哈……谢啥,又不是什么好东西,路边长得到处都是,这不是没太阳嘛,天晴了,割几捆晒干,能用一两年。”
“那等天晴了,我晒些,多给你拿几捆,你今年也不用再晒了。”
“成。哦,对了,”赵金凤挖好野菜,提着竹篮上来,凑近季大妮小声道,“跟你说件事。”
“赵阿奶你说。”
“原来韩副营家的小子,韩琳知道不?”
“韩琳!”季大妮一愣,“认识,那咋不认识呢,我生老二那会儿,她妈还跟我同一个病房,老二是63年11月24日凌晨出生的,他是11月25日中午出生,满打满算也就差一天半。”
赵金凤仔细观察了下她的表情,见季大妮提到韩琳时只有怜惜,没有厌恶,心下松了口气,她可不想有一个对小重孙有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