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淅淅沥沥地又下起了雨, 李蔓早上起床,总觉摸哪,哪都是潮的, 被子是, 枕头是,就连衣柜里的衣服, 都泛着潮意, 穿在身上湿黏黏的难受。
“阿奶, ”李蔓依在厨房的门框上, 止不住碎碎念道, “我想晒被子啊, 我想晒被子, 早知道今天下雨, 我昨儿就把被子抱出来晾晾了,哪怕就晾中午那一会儿呢,也能去去潮意。”
赵金凤搅动着锅里的苞谷粥,头也不抬道:“那咋弄, 土房子本来就潮,要不你搬我们房间来住。”
“不要, 你们屋子照样潮。”李蔓看着火塘里舔舐着铁锅的火苗,脑袋一转道,“阿奶, 你说我搁屋里点堆火,去去潮气怎么样?”
“你别弄, 等吃过早饭,我找顶席子把你床上的被子罩住,点堆火试试。”
“火不用太大, 咱家不是有艾草吗,阿奶你给我屋里点把艾草吧,正好把墙角墙根的小虫子熏熏。”
土屋子泛了潮,那真成了各种虫子的乐园。
李蔓梳头的工夫,一低头就瞅见个老鼠洞,紧跟着是蚂蚊窝、攀爬的多足虫和黑甲虫等。
赵金凤点点头,端下熬好的苞谷粥,坐上水壶。
翻炒了下铁锅里的酸辣洋芋丝,拿盘子盛出,洗了洗锅,擦干净水分,将铁锅挂在厨房的后墙上。
然后在火塘上摆个铁夹,拿了饵块、包子来烤。
李蔓取下门口墙上挂着的斗笠,拄着拐杖先去了趟茅厕,回来洗漱。
宋逾下班找罗连长、张副营借了钱票,先去了趟商店。
“宋连长,”贺子秋笑道,“这么早过来,不会是来帮李同志请假的吧?”
“不是,”宋逾瞅了眼针织品下面挂的雨伞,又看了看另一边挂的雨衣和雨鞋,掏出工业劵和钱,“我来买两件小号的雨衣,一双小号的雨鞋。”
早先在双凤寨,李蔓买了2大1小三双雨鞋,1件雨衣,他上班后,部队发了套雨衣雨鞋,如今家里还缺一双小号的雨鞋,两件雨衣,正好一次添齐。
贺子秋点了点钱票,亲自给他挑了两件雨衣,一双雨鞋:“雨伞要吗?”
家里有老爷子做的竹伞,编的斗笠和棕衣,有些笨重,一人有一件轻薄的雨衣就成了,没必要再买雨伞。
“家里有伞,贺主任我先走了。”
贺子秋:“吃了早饭,别忘了把李同志送来。”
微一颌首,宋逾拎着两件叠起的雨衣和雨鞋出了商店。
部队商店进的雨衣雨鞋是深绿色,比李蔓原来买的黑色好看多了,雨鞋穿着也正好,不像先前那双一走一呱嗒,遂用过早饭,李蔓就欢喜地将新雨鞋、雨衣套上了身,原来那双雨鞋就给阿奶了,正好她的脚比李蔓的大些。
“等等,”眼见宋逾骑上自行车载着孙女要走,赵金凤忙把煮好的羊奶递给李蔓,“出门你们拐个弯,把羊奶给后面冯家送去。”
李蔓把拐杖往胳膊窝里一夹,伸手接住,另一只手紧紧地拽着宋逾身后的雨衣道:“走吧。”
宋逾单腿支地,一手扶着车把,另一只手伸过来道:“给我!”
“我能提动。”
宋逾握住提绳轻轻往前一带,李蔓不由自主地松了手。
“阿奶、阿爷,”宋逾看向二老道,“我们上班去了。”
“嗯,”李长河道,“雨天路滑,骑慢点,别慌。”
宋逾应了声,使劲一蹬脚踏,单手撑着车把,慢悠悠出了家门。
李蔓握着拐杖冲二老挥了挥手。
到了胡同口,李蔓想跳下来等他,宋逾没让,直接骑到冯家门前。
冯老太正好出来挑水,宋逾将瓦罐递给她,车把一拐载着李蔓从胡同出来,去了商店。
门市一溜四间,李蔓偏头扫了眼,就被宋逾载着穿过一旁的角门,进入了后院。
院子不小,后面四间,门头上分别挂着牌子,什么布匹成衣仓库、日用百货仓库等。
左右厢房各两间,右边靠近门市的一间是看守门市和仓库的职工宿舍,另一间是后勤;左边靠近门市的那间挂着“办公室”的牌子,另一间写着“财务室”。
不知是为了来回运货方面,还是为了防火、防蚊虫,院里铺着青石,光秃秃的没种一棵树,也没种一株花,只办公室门口用竹子从山上接了股清泉,下面修了个水池。
宋逾的车子刚在办公室门口停下,贺子秋就从屋里出来了。
“来了!”说着伸手扶下李蔓,搀着走进办公室,“这会儿雨有点急,没淋着吧?”
“没。”李蔓回头冲宋逾晃了晃手腕上的表,“时间不早了,你赶紧上班去吧。”
“中午等我来接你。”
“好。”目送着宋逾骑车出了院门,李蔓脱下雨衣,搭在门外的墙上,在贺子秋对面坐下。
贺子秋拉开抽屉,拿出叠文件给她:“来,办理一下入职手继。”
李蔓翻开看了看,也不知道陈兵什么时候去凤山县帮她调的档案,文件上她是南猛坝商店会计转调。
这说明,南猛坝那边直接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