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少夫人能这样用心地哄小郎君。
过得一时,纪家庄子里宴开数席,散落庄子各处赏玩景色的人按次序入了座,品味了一番据说是纪家厨子十分拿手的宴席。
在别人家受人招待,饭食又委实不错,起码比起昨日在望山楼上那送上时已经有些凉了的菜品可口许多,众人自是赞不绝口。
饭毕,漱口时,陆续有人退席,也有人瞧着人少了,反而自在了许多,笑着打探消息:“听说夫人原也邀了几位公主、王妃,不知今儿怎么没见?”
纪夫人丝毫没有滞涩,笑着看了看裴夫人,颔首道:“昨日得了祥瑞的事你们应该都知道了,听说陛下因此龙颜大悦,今儿特意召皇室之人开宴席,是以几位贵主儿便不得空过来了。”
都是出门在外,猎场范围虽大,比起京城来,还是要小上许多,消息也便传得格外快,这事自然没有人不知道的。甚至今日闲聊之时,不知有多少人热聊的话题就是昨天这件事。
更有人听说昨日裴世子是因着了红色,人群中被陛下一眼看见,召到身边随侍,才有了这亲手捉下祥瑞的福气,昨天连夜里从箱笼里翻出最亮眼、最华丽的衣裳给自家丈夫、儿子换上,以期今日也能遇到个什么珍奇猎物,也出一出风头。
此时纪夫人既然提起,场中人不免将视线投向裴夫人。
有人忌惮裴夫人身份,也怕素来端严的裴夫人不给面子,也有人直接看着裴夫人,问:“我们恐怕是无福亲眼见着了,倒是裴世子好福气,随侍头一日便得一祥瑞,这样天大的福气!不知裴世子昨天可同夫人形容了那祥瑞的模样了吗?也好让我们听一听。”
说话的是虞国公夫人。
虞国公府亦是传承数代的公府,只是先前有几代子孙皆不争气,眼看着只剩块公府的牌匾可以撑撑门面,偏这一代的虞国公自幼聪颖,有领兵之能,如今正镇守辽东,为辽东总兵。
裴夫人闻听此言,略微皱眉,起身:“那祥瑞是陛下猎区中所见,我家裴钺不过随侍陛下身侧才因缘际会,也是沾了陛下的福泽,哪里敢妄称有福?还请虞夫人慎言。至于那祥瑞的模样,虞夫人见多识广,必定见过活的鹿了,那祥瑞便是个白鹿的模样。”
说完,朝纪夫人微一点头:“今日叨扰您了,家中还有事务要处理,我们这便先回去了,明日猎场大比之时与众位再会。”
还好阿钺不因这点小事就昏了头脑,昨日便已委婉劝谏过陛下不可轻信祥瑞之说。若不然,这所谓“有福”的说法传出去,可要阿钺怎么着呢?
转头,示意明棠与自己一道离开。
婆媳二人也不等众人回应,径自带着裴家一众人出了花厅。
登上自家马车,命车夫驭马回家,裴夫人坐在车中,这才觉得有些不对:怎么这两人今日都这么安静的?
心中奇怪,不免抬头看去,就见明棠和裴泽二人坐在她对面,此时正齐齐看着她,姿态相似,连表情都是同步的,都透着股隐隐的崇拜。
裴泽年岁小,这样也就罢了,明棠也是这样的姿态,裴夫人便觉得有些吃不消,颇有些哭笑不得道:“你们这是做什么?”
那堵在胸中的一口气却悄然散了许多。
明棠不说话,学着裴夫人方才的模样,挺直脊背,收敛了表情,微抬下巴,骤然间便与裴夫人方才似的,多了股睥睨的气质。
裴泽也随之同步,还自发拓展了新的动作——
一只手握拳,背在身后,一只手张开,微微向一侧挥动,稚嫩的脸上透着严肃的神情,嘴唇一张一合,吐出两个字:“慎言!”
裴夫人便知道这是两人在学她先前的样子,待要绷个严肃的样子,嘴角却不听使唤,自有主张地朝上翘起,索性也不装了,将裴泽搂在怀里,轻轻捏了捏鼻子:“真是个活宝!”
裴泽就顺着裴夫人的力道,自发在她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扳着手指头数:“阿泽现在,是小郎君、祥瑞、仙童、活宝...”叹了口气,“阿泽好忙!”
车中顿时又传来女子笑声,裴夫人笑过一阵,这才有空说明棠:“你也该端庄些,怎么倒跟阿泽一个样了?”
明棠眨眨眼:“这不是在自家人面前吗?”她是观察了这些天,觉得裴夫人多半不会因为这种小事觉得她形象不佳、或者指责她什么,才有意这样做。
果然,裴夫人这眉梢眼角皆带笑意的模样,哪有半点真心责怪她的样子?明棠确认过这一点,补充道,“况且,我们是瞧着母亲方才气质高华,心生仰慕,情不自禁之下模仿,可不算不端庄。”
坐在裴夫人怀中的裴泽顿时连连点头。
裴夫人无奈摇头,心中却的确隐隐有些欢喜。为人长辈,哪个不想真心被小辈敬仰?
便不再说什么,转而与明棠细细说起了虞国公府的历史。
明棠生长在京城,从前当然也听过虞国公府的事迹,却毕竟不如裴夫人,出身就是侯府,又在国公府当了这些年的家,对这些事知之甚详。
说起现任虞国公是怎么离家从军,又是怎么携功归京,被立为世子,又求陛下赐了门婚事,名正言顺送走了当时住在府中的几位表小姐时,简直如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