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天便是回门日。
国公府在靠近皇城的恩荣坊, 明家虽没有那么靠近皇城,但也地段不错,因而两者相去不远, 马车只要半个时辰就到。
但, 回家这种事,自然是赶早不赶晚。吃过早饭,明棠收拾好行头,示意裴钺可以出发时,才不过卯时。
二人一道行走, 穿过垂花门,又一路行至正门前。距离之远,让明棠觉得自己今天的消食运动已经进行完毕, 不用再加运动量了。
门口,车马已经备好,一辆自然是给明棠主仆三人乘坐的, 一辆则是在车厢中堆放着明棠使人预备好的各色礼物。
踩着凳子当先上了车, 在位中坐好, 待车队开始行走, 明棠掀起车帘看了一眼,只见裴钺正骑着他那匹乌云踏雪, 正伴在她车外而行, 身姿笔挺。
许是察觉到明棠在看他, 裴钺转过头, 露出个疑惑的神情, 随后拨马靠近,垂首问道:“可是不舒服吗?”
“没有,多谢世子关心了。”明棠摇摇头, 见裴钺退回去,想要放下窗帘,转念一想,却把帘子撩到一旁,挂在帘钩上。
闻荷一眼就瞧出来明棠的用意,在脸上刮了刮,笑话明棠:“小姐为着多看几眼世子,连路上灰尘都不顾了。”
明棠坐在靠窗的位置,一抬眼就能看见窗外裴钺的侧影。他本就身形修长挺拔,常年锻炼下线条流畅,此时骑在马上,自腰背到大腿绷出有力的线条,更兼姿态优美,一眼望过去简直赏心悦目。
“没办法,谁让没个别的东西看呢。”明棠悠悠一叹,目光又略过外面。
若不是马车这么晃悠,明棠也想带本话本子来看看。虽说这年头的小说总是无甚趣味,但聊胜于无。
不过,在家看就算了,在马车上,明棠怕自己晕字,更怕时间久了,万一把眼睛搞坏了可怎么好。
眼下可好,有免费美男,不看白不看。
看着看着,明棠干脆拿靠垫垫了,趴在了窗子上。
虽是才卯时,开铺子的、做小买卖的,各行各业都已开始一天的忙碌,吆喝声此起彼伏,京城街上已有几分车水马龙的迹象。
裴家用的马车木料不见得多名贵,只取实用二字,用作轿帘的布料也是寻常,但拉车的马清一色身形矫健、油光水滑,驾车之人声音清亮,架势极稳,加之护卫跟随,懂行的人一看便知这是富贵人家出行的车队。
因而不免会吸引到街上行人的目光。
在裴钺这一侧的,入眼便是车中一位妇人打扮的女子将车帘掀开,靠在车窗上,时不时看一眼骑马的郎君。
二人年岁看着都不大,瞧年纪便知兴许是新婚夫妇出行。人对美好的事物总是抱有善意,忙碌之余,朝二人投来个祝福的微笑。
还有好事者遥遥看着,聚在一起议论两句。
这边异样的动静也吸引到了同样是赶早出门的人。
陈文耀今日休沐,本想在家中休息一日,厢房中却总是传来孩子的哭声,今日他本就不知为何有些烦躁,早间醒后几番被扰了思绪,更是心头不快。
加之雅云又垂泪自怜自责照顾不好孩子,陈文耀知道小婴儿的哭闹不受人控制,为这个责怪实在有些可笑。便应了吴氏的要求,要带着她回娘家散一散心。
谁知,却意外见了这一幕。
算算日子,今天正是明棠的回门日。
陈文耀也不知自己是何心理,竟忍不住远远跟了一段路。看着明棠撩起车帘笑着看裴世子,而裴世子却是姿态端正,未回应过明棠,明棠竟也不觉丢脸,就这么一直看着。
他自觉自己并不打眼,却不知跟在裴钺身边的护卫都是久经训练,初时还觉得这人可能是顺路,但见他不远不近跟了一段距离,便有人觉得不对。
打马上前,靠近裴钺,低声禀报。
裴钺正为明棠丝毫不加掩饰的灼热目光而心生窘迫,一时觉得自己这样僵着不回应不太好,毕竟是自己的妻子…一时又觉得,若是转头回应,总该有个合适的理由。
他总不能转头问明棠“为何要看我”吧。
以他这几天对明棠的了解,说不定明棠说出来的话会让他更不知该怎么回答......
思维被护卫打断,听到有人跟踪,裴钺借转弯之时,似不经意,回头看了一眼,瞬间便认出,那是陈文耀。
回门之日,跟在裴家的车队后面,他想做什么?
目光骤然转厉,隔着不远的距离,裴钺眼中的敌意让陈文耀心中一颤,不假思索,拉了缰绳驭马停下。
回过神时,那车队已经转过弯去,从他的眼前消失。陈文耀心中又恼又羞,既为自己这样不经意间的荒诞举动心生懊恼,又为自己竟被裴钺一个眼神吓到而备觉羞辱。
心中暗骂一句:武夫!
前方陈家的马车中,吴氏掀开车帘,本想让陈文耀转道双桥大街,去买些东西,却不见了本应在马车旁的人,顿时喝令车夫停下,命人出去看看。
那侍女左顾右盼,却见自家姑爷落在了车队后面,瞧着失魂落魄的模样,狐疑上前,轻唤一声,问道:“姑爷可是有什么事吗?”
陈文耀骤然回神,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