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得跟幼娘说一声。
毕竟若是她想动手,还得想想法子,若是幼娘要动手,凭借着在陈家经营的三年,恐怕轻轻巧巧就能让陈家办不成事。
母亲来时,明棠正在给府中的大小丫鬟们散平安符。
家中几位亲人都得了想要的去,剩下的却还有许多,明棠自己留了几个求财的,挂在床帐上图个好意头,剩下的让折柳与闻荷发给府中的丫鬟们玩儿。
栖霞寺的平安符还是很让人信服的,明夫人走进来这短短一段路就遇到了四五个手中捧着平安符,笑容满面的侍女。
说了来意,出乎明夫人预料,明棠又说她自然不会再管陈家的事,又说就算她不管,陈家以后内宅想必也安宁不得。
送走母亲,明棠看了看陈家的方向。
那个家里是有个一心再娶个好儿媳的婆婆和一个需要得力妻族的大少爷,可还有一个日日夜夜陪在婆婆身边,十分可怜娇柔的有孕良妾呢。
今儿来报信的就必是那位雅姨娘身边的人。
既有这样的心计想到借她的力,怎会想不到她可能不愿借?就不知那位雅姨娘又会怎样应对这件事了。
*
陈家正院,陈太太的内室中,陈文耀也正在跟母亲商议这事。
或许是因为白天在山间遇见了显见过得不错的明棠,陈文耀迫切想要娶个新的妻子回家。
“白家那里,母亲可着人上门去探口风了?”
陈太太提起来便来气:“我看是不成了。媒婆回来说白家人不大愿意。”
陈文耀皱眉:“这可怎么说?”
早前分明是白家一位翰林对他有了些暗示,他思来想去,觉得白家也还算不错,这才让母亲找媒婆上门去的。
“媒婆说,白家的太太倒是没问旁的,只问听说家中已有一位有孕的妾室,若娶新妇进门,这妾室该如何处置。”陈太太理所当然道,“那还能如何处置?当然是等孩子生下来让她去跟你们小夫妻俩住一个院子,你们夫妻俩愿意怎么管教怎么管教。”
哪家的正室和小妾不是如此?也就是她那前儿媳妇,脾气大得要命,说和离就和离。
陈文耀眉梢微皱——这分明是白家在暗示他处理了雅云腹中的孩子!
亲事还未说定就对他的家中事指手画脚,陈文耀心中略过一丝不悦,随即却是立刻开始权衡此事的利弊。
陈太太则是在一旁絮絮道:“还是得娶个脾气温顺的儿媳妇回来,这脾气大的,实在让人吃不消。”说着,竟带着几分遗憾道,“雅云那姑娘要是有个好出身就好了,模样好,脾气也好,又能生。”
到底是一起住了些日子,雅云向来做小伏低,听说只跟了文耀一回就有了孩子,听着就是个好生养的,陈太太便不知不觉对她真多了几分喜爱。
陈文耀自然能看出陈太太心中的变化,心中对那个印象中一向柔婉的身影多了几分好奇。相处三年,母亲对幼娘一向不冷不热,对她却是印象这样好,想必自有她的过人之处。
思及此,他起身道:“我去看看雅云。”
漫步出了正房,他站在廊下,只见东厢房窗内烛光温暖,上面映出个纤细的身影。
推门进了东厢,只见临窗塌上,雅云正倚在软枕上,手中不疾不徐,绣着什么东西。听见有人进来,雅云抬头,看见是陈文耀,眸中闪过一丝惊喜,立刻放下手中绣绷,就要起身行礼。
她动作笨拙,陈文耀挥手止了她的动作,站在塌边,垂首看她:“这是在做什么?”
雅云羞涩道:“妾想绣个平安符在佛前供奉,保佑腹中孩子能够平安。”
她本是柔弱堪怜的长相,如今身怀有孕,面庞比以往丰润些,烛光下浑身洋溢着母亲的柔和。陈文耀想到她满心欢喜进了陈家门,却是刚进门就背上了逼得主母和离这样的名声,难得现在还能这样心绪平静,便不禁有了些怜惜之意。
那原本在心中盘旋的念头也渐渐向一边偏去。
“我听说怀孕的妇人不能动针线,你为何不让身边人替你绣?”
雅云一怔:“妾倒不知道有这些讲究。”随即有些慌乱道,“这可如何是好,不会对孩子有什么妨碍吧?”
说着,她眸中神色越发焦急:“都是妾贪心,得了太太在佛前供奉过的帐子还不足,还想要的更多,竟犯了这样的忌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