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什么用处呢?其实四阿哥心里也有些猜测到了吧。
若是由娜仁明明白白地说出来,只会叫他觉着难堪,不如不说,谈些别的。
留恒难得拜托她一件事,娜仁还是想尽力做好,左思右想之下,却打算给四阿哥来一针不寻常的。
既然四阿哥因与兄弟们爵位的不同感到失落,那她就告诉四阿哥持平常心对待。或者平常心不过是个掩饰说法,她真正要告诉四阿哥的是,将目光放长远,不要太过执着计较于当下得失。
人生这样长,一时的失利落于人后不算什么,正应该养精蓄锐奋起直追。
只要把自己锻炼得足够优秀,将事情做得足够好,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知道当下,日后怎样,谁知道呢?
这些道理四阿哥未必不知道,但自己悟到的与旁人明明白白告诉他的到底不一样。
而且,如今宫中会与四阿哥说这样的事,又能叫他信服的人太少了。
最合适的人选其实是皎皎,但皎皎如今不知浪到哪片海域上了,顾不到京师这边的事。
娜仁出面,四阿哥倒是多少也能听进去些。
这些年在宫中,娜仁看不过眼帮过一把的人太多了,四阿哥与四福晋也都受过她不少照拂,她说话,四阿哥总能听进去些。
也确实如此。
眼看着四阿哥的神情由故作平静到若有所思,娜仁微微一笑,知道他是听进去了。
那便很好。
或许是这几年四福晋看着温婉却韧劲十足的性子得了她的喜欢,娜仁想了想,还是补了一句:“福晋是你的妻子,是你要携手度过一生的人。妻者齐也,你可以信任她,你们共享喜悦,她自然也可以分担你的压力与忧虑。而且这些年相处,你们也有长子,她是值得你信任的,不是吗?”
四阿哥不假思索地点头,“那是自然。”然后又微微一顿,迟疑着道:“可有些事情告诉她,岂不是只会叫她平添烦恼吗?而且她也确实帮不上什么……”
“这就是你想得错了。”娜仁摇摇头,神情温和却有着不容反驳的坚定,“她远比你想得要坚强、心中有成算。而且你若总是这样想,她合适能够成长得能够与你比肩而行呢?她是你的妻子,要一辈子与你共担风雨的人啊。你好好想想吧,这些道理本不该是我说与你听,但既然我说了,你就听着吧,到底是我逾矩了。”
四阿哥忙道:“慧娘娘拳拳慈爱之心,才会与胤禛说这些肺腑之言,胤禛明白。”
娜仁看着他,笑了,仔细想想,又道:“你可以叫你福晋常去佟妃宫里走走,反正也都这个局势了……她是个心里有成算的,和她多相处相处,定会叫你福晋受益良多”
娜仁说得很坦率,如今的局势就是四阿哥与乌雅家和佟佳家都不算很亲近,而佟妃与佟佳家基本是相看两相厌的状态,不过勉强被绑在一起罢了。
康熙态度明确,佟佳家一如当年的钮祜禄家,抬不起另一位宫中嫔妃,只能在与佟妃的相处中一退再退。
四阿哥与佟妃的关系素来不远不近,对佟妃的印象倒是很不错,又知道娜仁看人准,此时听她这样说,便很干脆地点点头,应下了。
给人疏导了一回情绪,娜仁自觉将留恒的托付做到了,便不在意这个了。
要说抱未来的大腿,这腿这些年已经抱得差不多了,她身份占优势也是劣势,四阿哥不能与永寿宫走动过于密切,但让他心里觉得皇贵妃是个好人,维持两边关系不错是很容易的。
手握皎皎这张王炸,又有这些年的照拂关怀,四阿哥是个记仇的人,同时也记恩。
这事了了,娜仁写了封信送到京郊庄子上给留恒,告诉他托付的事已经办得妥妥的了,留恒收信后略觉好笑,却叫人送了些山里头茬新出的桑葚来给娜仁,小篮子里放着张飞云笺,上书几个大字,一曰“谢礼”,又书“诚问娘娘身体康健”。
娜仁收到那篮子还是红里带白的桑葚,看了两眼,轻哼一声,却笑了:“算那小子有心。”
茉莉看到那桑葚,想了想,道:“这还未熟透的桑葚酸涩,若是空口食用您怕是不喜,不如奴才兑上蜜糖熬成酱,回头兑果子露或是做糕饼点心都好。”
娜仁点点头,“你做主吧。”
无论外头怎样酝酿起风浪,永寿宫里的日子总是宁静安然的。
当年八月,巡幸塞外。
终于再见几位远嫁久别的公主,佛拉娜、兆佳氏与宜妃、郭络罗贵人显得格外激动与兴奋
娜仁倒是着意留意了一下几位公主的神情状态,倒是都还不错。
皎娴是一如既往的端庄温婉,但同时又有了气定神闲山崩不惊的修行,度其气度神情,竟有了几分与皎皎如出一辙的威严。
但她到底不及皎皎多年历练老成,威势收放自如,尚略显稚嫩。
而皎定也有了沉静之姿,历练成熟,皎淑更添端静,洗去浮躁。几位公主各有成长,叫人好不欣慰。但想到她们是为何成长成今日模样的,为人母的,心中多少有些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