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之处底下就有人念叨。
那是什么日子?是人过的吗?!
而且康熙那么多小老婆,以后人更多了。皇后的身份在里头还好做事,以后甭管是谁,都是站在后妃的立场出发,无论私心如何,总归都是后妃做得出、应当做的。她要被推上去,她拿什么管那些嫔妃?
养戏子吗?论:我在大清后宫养蛊看戏的那些年。
谁宫斗斗得成功斗得出色让我开心,谁就是宫里最靓的崽!
别闹了。
娜仁心里情绪波动非常之大,脸上倒是一直挂着那副泫然欲泣的伤神之色。
康熙……康熙一时有些无语,呆愣在那里,忍不住开始自我怀疑:皇额娘恨不得立即脱手,昭妃管得不情不愿,阿姐如今闹成这个样子,莫非六宫大权真是宫内最大的烫手山芋?
不应当啊!想想仁孝皇后在世时的举动,想想当年先帝后宫因为六宫大权而激发的一连串争端,康熙觉得这可能不是权利本身的问题,是他身边这群人的问题。
抹了把脸,怎么办呢?你自己的阿姐,还是得劝啊!
康熙压下叹息,对娜仁轻声道:“朕不过是随口一句,阿姐既然不愿,那就算了。左右如今有昭妃在,日后……日后的事,日后再论吧。”
娜仁收起干爽的帕子,对康熙露出关怀备至温柔和煦的笑容,语气又轻又柔,“阿姐的心肝啊~没白疼你这么多年。”
康熙只觉身上一阵战栗,好像鸡皮疙瘩都站起来了,低着头端起汤碗,“今儿的汤茉莉预备得不错,当赏!”
看着他坐立不安的模样,娜仁慢条斯理地舀了口汤送入口中,悄悄地牵起嘴角笑了笑。
宫权这大宝贝对当成球一样来回踢,没有一个是自个情愿沾手的,这在宫里也算是一件奇事。
至少据娜仁所知,纳喇氏对宫权落在昭妃手上就颇为遗憾,痛心疾首地羡慕昭妃得了个好阿玛。
前两年,鳌拜倒台的时候,遏必隆跟着也失了风光,她们私底下还觉着公平些,但如今眼见昭妃即使无子却还是大权在握,她们心知必定是因为镶黄旗的出身与那个曾为辅政大臣权倾一时的老爹,就不由叫人心里难受了。
输在自己身上倒没什么,输在亲爹身上,实在是这世间最无奈又最使人无力的事实了。
不过也就是娜仁消息灵通,才对这些知道得如此清楚。光看纳喇氏素日的表现,待人处事落落大方圆滑随和,对昭妃尊敬一如从前,是完全看不出来她自己私下的失落遗憾的。
这年年底,康熙要御驾亲征的想法在朝堂上掀起轩然大波,多位大臣拼了老命地阻拦,生怕他读了两篇诗词、看了两封奏折,一时热血上头就冲到战场上去。
那上头刀枪无眼,谁知道去了能不能平安回来?
几位胡子都花白了的老大人苦口婆心地劝了一轮又一轮,康熙只觉得恼烦,偏生又都是出自为了他好的,他也不能拍案而起,只能与娜仁诉苦。
“朕位及九五,是天下百姓臣民的君父。此时我大清的士兵正在战场上拼杀,我却安座庙堂之中,不能亲身助他们一臂之力,是何道理?”康熙情绪高涨,娜仁把眼睃他一下,抬手斟了盏茶与他,随口道:“有这慷慨陈词,何不说与那些老大人们听?”
听到这个,康熙重重叹了口气,在炕上坐下,牛嚼牡丹一般将盏中茶水饮尽,郁郁不满地道:“他们说朕稳坐庙堂如常礼政,能为前线送去丰沛物资便是助将士们一臂之力了。”
“有理,这话说得不差。”娜仁点点头,赞扬道。
康熙不满地看了她一眼,“阿姐你到底向着谁?”
“这回我站老祖宗和那些大人们。”娜仁道:“知道你向往金戈铁马,也想要亲身上阵拼杀,可这自古来‘征战沙场几人回’,虽说这回的战损不大,不像那些个战役打得惨烈,可你身为帝王,如今这个时局情势下,你去了前线,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若真出了什么差错,可是后悔都来不及的!”
她道:“这话我也只跟你说,只怕也没几个人敢和你说。可你说如今,老祖宗老了,保成、保清都还小,你不管不顾地上了战场,我不怕哪些忌讳的,若真有什么岔子,你让我们这些人怎么活呢?他们皇伯皇叔们都还年轻力壮,先朝英宗景帝之乱,你读史书时的感慨,都忘了吗?
你不要与我生气,我与你说的都是掏心窝子的话。我知道你有把握,可是咱们心里没把握。你还年轻,空读过几卷兵书,咱们说,真上了战场也不当什么!你若向往金戈铁马,等日后,身强体健壮年时,再去圆梦也不迟!征战四方开疆扩土,不正是爱新觉罗氏的祖宗们做的吗?
你有此志,老祖宗最该欣慰。她不答应,不就是挂念着你如今年轻,这又是打自己的藩王,又眼看着是僵持不下、一时解决不了需要徐徐谋之的事情,你真极着去了,也没什么益处!”
她少见地说了一长串的话,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也是仗着这么多年的情分,她说什么康熙也不会生气,也不在乎康熙心里怎么想,将自己想到的通通说了出来,略有些语无伦次,但看康熙的神色,是听进去的了。
娜仁眉眼微松,叹了口气,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