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知道李主儿在您这里头说话,便说不进来叨扰您。”琼枝道,娜仁便道“那把新打的小锞子拿给兰嬷嬷,跟她来的有几个?也赏下去。”
琼枝笑应了。
“让妹妹见笑了,想来这些往来琐事,是不好污了仙女儿的耳的。”娜仁笑吟吟道“方才你是说我给皇上送双皮奶?可不必了,他如今虽带着伤,课业也没停,我可不耐烦去听那些大儒唠唠叨叨。”
不知是不是娜仁的错觉,她只觉得李氏的眼睛好像唰地一下就亮了,好像盛了星星一般,不过很快她便收敛神情,仍旧温温柔柔地,只抿嘴儿轻笑道“姐姐这话说得好俏皮,大儒所学圣人之言,能讲给皇上听的自然是最有道理的,不过你我小妇人,心就不在那上面了。”
她笑道“我闺名清梨,因里带着个‘梨’字,梨花的梨,在家时爹娘唤我‘阿梨’,姐姐若不嫌弃,这样唤我也就是了。”
“阿梨?”娜仁笑吟吟对她道“果然这样美的名字,才配得上这瀛洲玉雨般的美人儿。”
李清梨脸颊泛红,微微侧头,羞道“姐姐快别夸了。”
就这样,娜仁与清梨的友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升温。
乌嬷嬷对此还有些疑虑,私底下与琼枝嘀咕“你说咱们主儿,怎么就以貌取人,对李小主那样喜欢呢?”
“可未必是以貌取人。”琼枝彼时正量夺着皇后送来的一匹银红轻绒,预备给娜仁冬日常素搭在身上的一条云锦被裁出个被套来,乌嬷嬷替她打理着棉线,随口道“我这眼神可不比从前了,做起绣活来针脚也不密,还是你们年轻好。”
琼枝闻言微微一笑,继续道“您对主儿是关心则乱,其实主儿从小到大,看人哪有一次错眼的?她厌烦的,定不是什么好人,主儿所喜欢的,却未必是坏人。李小主生得好,性子又和主儿的脾气,难得兴趣爱好还有相近之处,多来往也是有的。且不说李小主当真如何,若真是个口蜜腹剑的,咱们主儿也不会与她这样亲近。”
乌嬷嬷稍有些被她说服,也感慨着叹道“也罢了,左右主儿也大了,我操这么多的心又有什么用呢?”
琼枝笑道“您这话说得可没道理,主儿可乐得您对她用心。”
“都多大人了,还爱娇呢。”乌嬷嬷眉开眼笑的,口中说的是嗔怪,其实一眼看了就知道她的开心。
琼枝强忍笑意,手下快速在柔软的料子上留下印痕,然后开始裁剪。
佛拉娜对娜仁与清梨的友谊建立感到十分的诧异,那日来喝茶时道“那李氏的身段相貌,定非等闲,现在上上下下打皇后开始对她都忌惮极了,怎么你还与她好上了?”
“她性子本也不错,生得又好,我与她交好也不是什么奇事。”娜仁轻笑着道。
佛拉娜不大优雅地横她一眼,嗔道“我看‘生得又好’才是紧要的。”
娜仁笑眯眯点头,全然不带羞涩“果然知我者佛拉娜也。”
唉。
佛拉娜闻言轻轻一叹,再看一样恭敬垂手立在炕边,眉目含笑,全然看不出半分变化的琼枝,心道这一窝主仆啊!
“你可让我怎么是好呢。”佛拉娜摇摇头,鬓边的绫堆宫花轻晃,米粒大小的珍珠串的花芯儿透出淡淡的玲珑清雅,并不过分奢华,很衬她小家碧玉般的温柔容颜。
娜仁手拄着下巴看她,脸上的笑让人看着就觉得暖洋洋的,道“常言道灯下看美人儿——”
“快打住吧!”佛拉娜轻轻一推她,也没多大力气,口吻中也没有多少的责怪,更像是娇嗔一句。
康熙的伤势看着唬人,却不险,加上他正是恢复得快的年纪,又有太医们使出浑身解数,他那伤势好得极快,只是因伤重,内里不好养,如今还在床上躺着。
京中如何不知,左右南苑这边还算清静,想来宫中有太皇太后坐镇,并不会出什么乱子。
转眼十月已快过了,乌嬷嬷张罗着把殿里重重寝枕迎手靠背的垫子套都换成薄绒的,又换了厚厚的棉被,宫里送来的冬衣一早熨洗妥帖,就等天儿一冷,便把娜仁层层裹住,免受寒风侵袭。
许是老天爷也知道能下雨的天不多了,大雨一场一场,赶趟一样地下,三四日下了五六场雨,场场带着黑云压城之势,偶还带着些指头大的冰雹子,冷得吓人。
娜仁后半夜听外头狂风呼啸,又仿佛有什么东西打在屋檐房顶上的声,便知道这又是下雹子了。
寒气从脚底往上涌,她不由揽了揽身上杏红绵纱被,就着躺着的姿势吐息着,身上渐渐有了些暖意。
忽然有人把松绿双绣草虫花卉的床帐子一掀,有个暖洋洋的东西从被窝外被塞到她脚底,娜仁不用想就知道是琼枝,迷迷糊糊地裹着被子往旁边拱了拱,手伸出被窝拍了拍身边的位置“榻上冷,上来睡。”
依稀有人给她掖了掖被子,半梦半醒间,对那些细微的动静就极为敏感,娜仁只听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没一会儿,琼枝贴在她耳边道“快睡吧,三更了,还能再眯一会儿。外头下雹子了,殿里才冷,明儿把这床帐子也换了薄绒的,便暖和了。”
娜仁哼哼哈哈地答应着,裹着被子又往琼枝那边蹭了蹭,脑袋在褥子上拱了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