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 你喜欢那个男孩子?”
殷珩面无表情地坐在车子后座, 没说自己喜欢不喜欢,只道:“他笑起来很好看。”
是的, 很好看。
莫名的好看。
殷珩见到顾重锦的第一眼, 就发现自己的视线无法从他的身上偏移,只是看着顾重锦,就会觉得自己的整颗心都安静了下来, 像是初雪遇到了春日斜升的一抹阳光, 悄然又不那么剧烈地融化开,一丝暖意,不经意间就这么缓缓渗入骨髓。
见色起意吧。
殷珩这样评价自己。
殷珩的身体很不好,从过了十岁开始,五脏器官就开始无缘由地衰竭, 他非常早慧,过目不忘,能将所有看到的东西打印一般复述下来并快速理解。
不知道是不是大脑的过度开发, 榨干了他身体的所有养分,殷珩的五脏六腑过早地开始衰竭。
殷珩知道自己会早死, 一开始并不在意, 甚至觉得时间到了,就是该离开。
只是见到顾重锦后,殷珩动摇了。
一天天的看着顾重锦, 殷珩似乎从一个死人变得有生命起来。
开始能感觉到阳光有温度地照在路边的野草上, 能感觉到风像柳絮般一丝丝揉过衣裳, 甚至原先听而不闻的蝉鸣鸟叫,甚至会让他身体越发破败的冬雪秋霜,好像都变得有意思起来。
比如和顾重锦一起在阳光下骑车或散步,比如裹得严严实实陪顾重锦去踏雪滑冰,只要在所有风景中加上一个顾重锦,似乎黑白照片一样不起眼的无聊生活,就都开始染上原本该有明丽色彩,变得鲜活有趣。
顾重锦让殷珩对这个世界有了眷恋。
于是殷珩开始怨恨自己,为什么不能有一个健康的身体?
他觉得他本该可以有的,莫名的一种直觉,只是一念之差放弃了。
心里渐渐有个东西在蠢蠢欲动,一点点蛊惑着殷珩,带顾重锦一起走,让顾重锦陪你一起死,不要放过他,哪怕把人揉碎了吞到肚子里,也不能让他离开自己。
每当有这种想法的时候,殷珩发现镜子里的自己,眼睛都是腥红的,带着一股血的味道。
他是真的想啊……
想得骨头都开始疼了。
和顾重锦待得时间越长,殷珩就越来越无法控制自己,但是他又想不到一种方法,阻止身体的衰败和沦亡。
就这么直到死。
……
死后殷珩想起了很多事情,想起自己曾经是见过顾重锦的,并且以为自己已经永久地失去了他,也想起了自己来人间的目的,以及他亲自定下的二十年归期。
只是没想到,一次人间出访,竟遇到了顾重锦这个意外,自定的二十年归期,反成了作茧自缚。
殷珩看着被自己吓得落荒而逃的顾重锦,低低的笑了起来,飘然落回了自己的鬼车之上。
你不记得了,我也不记得了,只是转世轮回再遇见你。
又一次弥足深陷。
叮铃,车顶四角的八角铜铃摇曳,鬼车在月下飘然升起,车马踏空前行。
轿帘外飘舞的白色流苏上,露出了几张人脸,忍不住出声询问殷珩:“陛下,既然这么喜欢……王后,为什么你总要吓他。您想要追求他,王后喜欢什么想要什么,您都为他寻来,为他做到,想要俘获他的心,还是很容易的。我观王后对陛下也不是完全没有那个意思。”
殷珩笑容微敛,拖着下巴道:“阴庭要乱了,那些家伙都等不及了。我因锦锦心生魔念,之前被我封印的鬼王,早就将目光放在了他身上。我坐镇阴庭不能时刻陪着他,难免会遇到一些意外情况,如果不督促他努力修行,他只顾着自己的音乐梦想,也不知何时才有进步。”
流苏上的人脸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不过很快,殷珩话锋一转又道:“另外你们不觉得,锦锦受惊吓的样子,特别可爱吗?”
僵直的背脊,狂跳的心脏,微微颤的指尖……让殷珩忍不住想要多碰碰他,或者在他白皙的肩颈上咬一口,或者让他颤抖得更厉害,笑。
人脸:……
真把人吓死了您就等着被家暴吧!
·
连夜离开上林,一到临省的地界,顾重锦和戴景铄都感觉到那股如影随形的压迫感消失不见,松了口气。
戴景铄缓过神来,已经猜到刚刚的可能是他珩哥了,作为珩哥一挂的,此时他也不敢多问,怕触了锦哥的霉头被迁怒,老老实实学着那只刺猬一样,乖巧地将顾重锦送回了他住的地方。
顾重锦回到自己的小租屋,本想立刻葛优瘫休息一下,没想到竟发现自己屋里有人。
顾重锦皱起眉头,看到自己屋里被翻得乱七八糟,之前被鬼追着逃亡没来得及拿的行李箱让人扔在一边,但是他的旧电脑正被人打开用着。
确定那是个人而不是个鬼后,顾重锦才问:“你是谁?为什么在我房里?”
“你的房?这是我刚租的房。”那人也皱起了眉,不过很快就露出了然的表情,有些不耐烦地道,“房东说上一个房客退房了,但是东西还没来得及搬走,就是你吧。你的东西你赶紧拿走,一堆破烂我还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