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元四年,五月初九。
云州的天气愈发的晴朗,寒意分明才褪去不久,但如今却已经是晌午让人额头冒汗的光景了。
不过可惜的是,云州的百姓们却是无福消受这久寒之后难得的暖意了。
府衙,后院内宅。
宅院里,林季手中端着个盆子,不断搅拌着其中的馅料,阵阵带着些许腥膻的香味不断传出。
在一旁,摆在院中的桌子旁边,北霜将揉好的面团搓成长条形,再用刀一个一个切成小块。
而在北霜的身侧,则是沉龙穿着围裙,拿着擀面杖将小面团擀成一个个薄厚均匀的饺子皮。
唯独的闲人则是紫晴,他鸠占鹊巢躺在林季的躺椅上。
“我不喜欢吃羊肉。”她眼都不睁的说道。
“还有猪肉韭菜的。”
“我在南边吃到过莲菜馅的,那个好吃。”
林季抬起头,没好气的看了她一眼。
“在云州,上哪给你找莲菜?”
紫晴偏过头去,似是被林季的目光刺激到了,院子里只有她一个不会下厨,此时闲着等吃还一直叨叨,即便是她自己也感到了几分过意不去。
好在就在这时,有人快步走进了小院之中。
来人是齐牧,紫晴的手下,第五境修士。
他本是紫晴在京中的文书副手,就如同郑立新与林季一般。
如今他暂领云州总捕一职。
按理来说,元神修士怎么也该领个游星亦或者掌令才是,但可惜他是被紫晴从京中叫到云州来的,本就是来背锅干活的。
什么官职并不重要,反正哪个位置麻烦事多,他便要填在哪里。
至于原本云州秦劲松手下那群人,如今已是死的死散的散了。
齐牧走进小院之后,先挨个冲着林季等人躬身行礼口称前辈大人,连北霜也没落下打了招呼之后,才快步来到紫晴面前。
“大人,城中百姓都逃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一些劝也劝不走。”
“那便不再去管,让他们跟漠城一起覆灭吧。”紫晴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倒不是她冷血无情,只是早在几天之前,她便让府衙中的修士们日夜劝说城中百姓离开,也言明了漠城守不住的事情。
大多数百姓们还是惜命的,连监天司都这么说,他们也不会真的头铁等死,早就带着身家细软离开了。
但总有故土难离的,要么是年纪大了不想走,要么是财产带不走,更多的是舍不得的名下的那些土地。
总而言之,如今的漠城已然失去了往日作为云州府城的繁华与喧嚣,将要变成一座死城了。
听到紫晴的回答,齐牧并不觉得意外,又低声道:“镇北军的宋将军不久前找到我,说是要在城外安营扎寨,而且军中的修士有不少身受重伤,希望监天司能从库房中支援些。”
“镇北军在哪里扎营与监天司何干?”紫晴嗤笑一声,“至于镇北军中的修士?本就是以厚禄请去的,如今连伤药都没有,你当那些修士们还会留下?”
“这...”齐牧有些迟疑。
紫晴却摆手道:“若是不信,你只管去军中看看便明白了,如今镇北军中拢共还能剩下几位修士坐镇,其中元神修士又有几位?”
“你将库房中的东西给出去,转眼便要进了军中领头那几位的口袋。他们是陆南亭死后朝廷派来的,镇北军就算被灭了,他们也还有去处,这是在借机中饱私囊。”
“这...”
“别想这么多了,吃顿饺子,然后上路。”紫晴指了指一旁的椅子示意齐牧坐下。
“三位大人在此,哪有下官的座。”齐牧连忙摇头,“我那里还有些公文,有云州各处同僚传来的,也有关于镇北军的,都须得及时处理。”
“处理个屁!他秦劲松在时,堆积了不知道多久的公事,也不见云州出什么大乱子,如今眼看着镇北军要被灭了,什么乱子能比这还大?”
说话的是沉龙,他放下擀面杖,掸了掸围裙上沾着的面粉,又看向林季。
“差不多了吧?”
“我来包。”林季端着馅料盆换过了沉龙,站在了桉板前方,熟练的开始包饺子。
一边手上不停,他也顺便冲着齐牧笑了笑。
“齐先生不必拘束,当初林某在京中任掌令时,您也是常与我喝酒聊天的,怎么如今见了却这般拘谨?你也是整日与入道境打交道的人了,难不成我们三个还能为难于你?”
齐牧苦笑一声,终究还是坐下了。
“林大人说得轻巧。”
哪怕知道不会有事,但面对着监天司的三位游天官齐聚,这种无形的压力终究还是存在的。
很快的,沉龙便在院子里扛着大锅烧起了水。
这锅是从城中酒楼的后厨拆来的,一口锅足有二三十斤重,酒楼的人带不走也不想带,于是便便宜了府衙中的几位。
水烧开,恰逢饺子也包了数十个出来。
“北霜,下锅。”
“来了。”北霜应了一声,将在盘子里整齐码放的饺子端到锅旁,一个一个的下入。
等到下锅的饺子飘了起来,又过去了几分钟,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