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动静,此刻有人进来了,贺顾便能清晰地听见那人站在床前,略略有些急促的呼吸声。
他似乎有些紧张,又似乎是一路不停歇的赶到这里的,身上还裹着一点寒意,只这么短短一会功夫,屋里炭火虽旺,贺顾却还能感觉到他身上的一股淡淡寒意。
贺顾的意识终于回笼了,这次眼睛虽然还没睁开,嘴里却沙哑的、近乎本能的叫了一句:“殿……殿下?”
那呼吸顿了顿。
贺顾的嗓音还是哑的,低声道:“你……你怎么才回来啊……”
眼睛也跟着这句出口的话,一道缓缓睁开了。
映入眼帘的是一身甲胄的裴昭珩,和他冻的微红的鼻尖。
他离床榻足足留了两丈远,也不知道为何不肯走近,贺顾的视线刚一抬起,便立刻撞进了裴昭珩幽深如月下湖面的一双眼里。
贺顾呆了一会,脑海里回想的却不是之前他经历的一场折腾,而是那个似乎还未散去,仍在眼前的梦。
他顿了顿,本能的就哑声开口道:“你……你为何……”
贺顾的这句话问的声音太低,裴昭珩虽未听清,但终于还是走近了床榻,他没坐下,只是单膝屈下蹲在榻边,一言不发的垂目看着贺顾。
贺顾还想说话,裴昭珩却终于开口了。
“子环……我看到孩子了。”
贺顾看着他怔愣了一会,这才反应过来他身上穿的是一身甲胄,顿了顿,道:“你回来了……你去哪里了……这是……”
裴昭珩抬了抬胳膊,似乎是想碰他,但只抬了一半,动作却又顿住,收回去了。
他道:“……去办父皇交代的差事,耽搁了几日。”
贺顾道:“什么差事……”
裴昭珩却打断了他,微微摇了摇头,道:“都已了结,子环不必挂怀。”
三殿下一向不会骗人,既然他说了结了不用自己担心,贺顾便立刻相信了他,方才提起的心又放了回去,顿了顿低声道:“既然是陛下交代的……办妥了就好……”
又道:“这个小兔崽子,可算给生出来了……”
裴昭珩看着他,眼里不知不觉带上几分笑意,温声道:“胡说,她若是小兔崽子……我们是什么?”
贺顾闻言,看着裴昭珩无声的扯着嘴角笑了笑,不知怎么的促狭劲儿上涌,也没过脑子就想逗他,道:“……咱们是什么?我是天兵天将,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瑜儿姐姐定是下凡历劫的天宫仙子了,不然也……也不能生的这样好看……”
说完却又忽然回过神来,惊觉不该再用“瑜儿姐姐”这个名字叫裴昭珩,实在是促狭的有些太过,三殿下本就敏感,可别再因为他随便开的玩笑想多了不痛快才好。
只可惜他还没想好补救的话,裴昭珩脸上的笑意便已经淡了几分,贺顾虽看不出他在想什么,但瞧这副样子,多半是又要多心了。
裴昭珩道:“……子环便这么忘不了‘瑜儿姐姐’?”
贺顾心道果然如此,虽然还不至一个头两个大,但也已经一个头一个半大了,连忙道:“殿下别多想,我不是那个意思,不是殿下现在不好,我……我就是开个玩笑,殿下什么样子我都喜欢的。”
裴昭珩却不为所动,只道:“……都喜欢,却更喜欢‘瑜儿姐姐’,可对?”
贺顾还是头一次听见自己当初没脸没皮叫出口的‘瑜儿姐姐’这称呼,从裴昭珩嘴里蹦出来,一时竟莫名感觉到一股隐秘的羞耻感爬上心头,哽了哽道:“我……我没……”
没说下去。
好吧……他承认……男装的三殿下芝兰玉树、修雅不凡,但这也不妨碍他心里惦记着当初那个叫他一见倾心的漂亮‘姐姐’嘛……
自然了,他知道那是三殿下,但只是私下里在心底馋一馋那张脸、流流口水而已,这总不过分吧?
便改口道:“……就一点点。”
“……”
贺顾见他沉默,几乎是立刻后悔了,连连在心中骂自己没脑子,就算真这么想了,也不能张嘴说啊,这不是给殿下心中最脆弱的伤口上撒盐吗?
贺小侯爷的求生欲空前蓬勃,正要为自己方才的唐突描补一二,裴昭珩却忽然抬起唇角看着他笑了笑,道:“……是么?”
贺顾鲜少看见他这样近乎张扬的、毫不掩饰的笑——
自然了,谁发自内心的笑都是毫不掩饰的,但是这样一个本该普普通通的笑容,放在这张一向神色淡淡、矜冷自持的脸上,却又显得如此不普通——
好看到……太过夺目了。
贺顾几乎看的有点傻了,只有胸腔里的一颗心“砰砰砰”跳的有如擂鼓。
他清楚的听见了自己不争气的心动的声音。
半晌,贺顾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像个傻子一样盯着三殿下痴痴瞧了半天,有点尴尬的咽了口唾沫,十分狼狈的收回目光。
心中却暗道,今天三殿下是怎么了?
……不过,殿下若是能每天都对自己这样笑,他保证马上把什么“瑜儿姐姐”都给忘到九霄云外。
果然好看的人怎么样都好看,和是男是女也没有太大关系。
贺顾道:“……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