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鬟点头道:“是的, 奴婢已打听清楚了,驸马爷没回过偏院,回府后只在茶厅,和那位侯府来的管事坐了一会, 便带着兰宵姑娘和征野小哥, 出门去了。”
裴昭珩闻言没说话, 面上神色晦暗, 也不知在想什么。
兰疏道:“知道了,你下去吧。”
等那小丫鬟行了一礼退出门去,兰疏这才转头, 看着裴昭珩, 笑道:“既然是侯府来的管事, 想必是有正事, 驸马爷肯定是紧着去处理了。”
裴昭珩沉默了一会,道:“他……他为何要带着兰宵去。”
兰疏怔了怔, 想起前两日的事来, 以为三殿下这是还在挂心给驸马纳妾的事, 关心那边驸马和兰宵进展如何了。
便开口宽慰他道:“既带着兰宵去了,想是这些日子相处下来,驸马爷已和兰宵亲厚起来了,兰宵毕竟正是好年纪, 生的也不差,虽说有些小心思, 性情倒还算是柔顺, 驸马爷会动了念头, 也不奇怪, 今日既是做正事, 都要带着她去,想来是已经看对眼了,正是稀罕的时候,若真如此,也不枉费殿下一番苦心了。”
裴昭珩:“……”
他手里的那本游记,书脊都已经被生生摁的弯了下去,兰疏这才注意到,连忙道:“哎,殿下,小心这书,可是孤本,弄坏了怕是找不到第二本了。”
裴昭珩站起身来,面无表情的把那书往案上一扔,他看了看窗外满庭碧色,沉默了一会,道:“这么快……便看对眼了?”
兰疏闻言,笑道:“殿下有所不知,汴京城中,似驸马爷家这般的将门人家,家中养儿子,和寻常人家不同,院里都是不用丫鬟的,至于通房,那更是统统没有,咱们驸马爷,如今也不过堪堪十六岁,奴婢估摸着,弄不好还是童子之身呢。”
裴昭珩:“……”
兰疏又道:“若真如此,似驸马爷这般情形,又是这样年纪的少年人,不正是情窦初开的时候么?他头次得了贴身侍婢,又整日同处一室,可不就是这么快么?”
兰疏不说还好,越说裴昭珩听得越火大,到后面,几乎感觉到胸口堵着一团闷气,上不来又下不去。
公主府书房所在的这个小院子,有个很风雅的名字,叫致芳斋。
只是,再风雅的名字,一个小院子,毕竟也只是一个小院子。
裴昭珩没说话,只从书案前站起了身来,走到了书房门前,他抬起头,看了看致芳斋上空四四方方的天空,不知在想什么。
兰疏看着他的背影,却愣了愣。
殿下似乎……又长高了。
也是,十八岁的年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且男子长得又慢,有些能长到二十三四岁,都不是稀奇事,三殿下还在窜个子,倒也正常。
只是……
如今,毕竟殿下只有十八岁,尽管生了副好容貌,如今雌雄莫辨,便是扮作女子,看上去英气了些,也能糊弄小侯爷,但在等两年,殿下身形定然会长开,到那时候,真不知该怎么瞒着驸马了……
兰疏心中有些忧心,看着三殿下的背影,不知为何也觉出了三分落寞来。
裴昭珩却忽然道:“兰姨。”
兰疏走上前去,应道:“奴婢在,殿下……怎么了?”
“前日晚上,我说……要给子环挑良家女子,兰姨挑过了么?”
兰疏答道:“挑过了,昨日早上进宫前,我便挑了几个府中年貌合适、家世清白、性情爽快的,叫先送去顾嬷嬷那里学一日规矩,今日也该学完了,若是顾嬷嬷动作快,应该也已送去驸马爷院儿里了。”
裴昭珩道:“都叫回来。”
兰疏一愣,道:“叫回来?”
------
却说另外一头,贺顾带着兰宵、征野、连同着那侯府的刘管事,出了公主府大门。
贺顾自昨日和长公主,在庆裕宫有了那番交谈,心中便也警醒了起来,自觉他这些日子,也差不多舒坦够了,是时候干点正事了。
还好,如今他才十六岁,那边的裴昭元、裴昭临二人自然也是羽翼未丰,现下还有的是时间,让他替三殿下准备。
贺顾虽然头脑算不得多灵光,不敢说能替三殿下做到事事筹谋周全、算无遗策,但有一个最基本的道理,他还是明白的。
正所谓,三军未动,粮草先行——
别的且先不说,但甭管要做什么,银子总是第一位的……至少是前三位的。
上辈子二王争储,裴昭临会落败,很大一个原因,便是二皇子的靠山——闻家,虽为将门,二皇子的舅舅闻修明,也的确手握兵权,但闻家毕竟不似太子身后的陈家,不仅世代簪缨,在朝中根基深厚,家底也颇为厚实。
闻家说到底,只是因为出了一个闻修明,实在是战功彪炳,威名赫赫,当初又有拥立之功,圣上自然对他甚为仰仗,甚至纳了她妹妹入宫,抬为贵妃,给足了体面,闻家这才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但在京中某些老勋贵们眼中,闻家……顶多也只能算个近些年,才异军突起的暴发户罢了,稳不稳得住,那得看三代,甚至五代以后。
贺顾记得,上一世太子虽然和君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