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崽子的话音刚落,赵胜军为首的几个村里的二流子齐齐的把目光转到温欣身上,保持刚刚那一脸傻兮兮的威胁。
温欣就在这一秒突然眩晕起来,低血糖的感觉瞬间袭来,她不自觉的扶住旁边的门框,眉头微微蹙了蹙,手扶着额头定了定神。
温欣的孱弱的样子看在赵胜军眼里就变成了一副可怜的小白兔样儿。前几天在村口他们也是见过的,不过当时这女知青一脸煤灰看不真切,这时候干干净净的站在那里,白白嫩嫩的,看起来弱不禁风,怎么看也不像是能把这个牛犊一样的小黑子打了的样子。他盯着她看了半晌,狠厉的目光变成了怀疑。
温欣稳了稳心神抬头看他们,她睁着大眼睛率先开口,也不知怎么,可能是因为低血糖没力气,本来据理力争的,但是此刻说出来的话有气无力,软软糯糯的,“你家小弟偷了我的东西,两个肉包子和六个白面馒头,刚刚被我抓了个正着,抓他的时候让他受伤我确实有责任,不过起因也是因为他偷东西,我可以出钱带他去医院看伤,不过他偷得东西你是不是也得给我个说法。”
温欣努力加大音量说话,但是说话的声音还是细细的,阳石子的北方女人们都是大嗓门,爽朗豪气,这时温欣这个软萌萌的萝莉音让赵胜军身后的几个小兄弟听得都有点定眼。
赵胜军瞥了一下旁边站着的呆掉的几个小弟,眉头微蹙一下,猛地抬脚踢了旁边的小崽子一脚,“你偷人家东西了?”
小崽子被一脚踹出去两步,撞上了几个小痞子,他捂着屁股小声的狡辩,“我……我……我没有,那是我娘给我做的白面馍。”
赵胜军一个巴掌扇在那小崽子后脑勺,“再说一句!你家一年都不吃一顿白面馍我还不知道?”
小崽子瘪瘪嘴不高兴,抬头看看周围的一圈人,显然觉得胜军哥折了自己的面子,“胜军哥,那她还打我了呢,你看。”
小黑子伸出刚刚摔破皮的胳膊肘和膝盖,露出血淋淋的伤口,看起来相当凄惨,飞那么高摔出去,温欣看着那伤口都有些不忍。其实也正是因为小黑子摔的一身血的从知青那里过来,碰上他们,赵胜军才过来伸张正义的。
赵胜军瞪了他一眼,抬头再看那个罪魁祸首,扶着门框看起来虚弱的像一只小白兔,说她打了小黑子?他一万个不相信。
赵胜军低头瞪了一眼那个小崽子,自己开始在兜里掏,连着掏了好几个兜,又从旁边几个二流子身上凑了几个票子,数了数,气势汹汹的走到女知青这边的院子,把那一堆毛票分票啪的拍在温欣他们院子矮矮的墙头上,震得土坯墙上的土渣沙沙的掉下了一堆,“这是你的包子和馒头钱。”
说完转身就走。
小弟几个本来是来找事的,尤其一向受到赵胜军庇护的小黑子,对赵胜军的行为不解。“胜军哥?”
赵胜军身高比小黑子高两个头,一把拽着小黑子像是提着一个小鸡仔儿一样走,“不嫌丢人?”
“喂,他没事吧,我给他医药费!”温欣冲着那男人喊,毕竟因为几个馒头把人家打成那个惨样她也有点不好意思。
“不用!”男人头也不回的留下一句,说完还揍了小黑子一巴掌。
小黑子缩着脖子在旁边小声嘟囔,“胜军哥,那哪能用的了那么多钱?”
但赵胜军没理他,快步走着,小黑子被提溜着像是一只夹着尾巴的小狗仔儿。
温欣头还有点发晕,低血糖的感觉,也顾不得其他,急忙从兜里摸出一块大白兔来,放进嘴里嚼了,顿了一会儿,精神才堪堪好一点,赵胜军已经带着的小弟走出了视线。她有点脚软的走到墙边上,把那一毛一分的钱拿起来,数了数,一共是九毛钱。
看着那几个莫名其妙来找事又走掉的中二小痞子,有点意外,竟然这样干脆利落的走掉了?还给她赔了钱?
可能因为体力劳动太费力,抑或温欣实在太饿了,无暇管他们,急忙回去吃饭了,今天食堂的主食是玉米窝头,温欣也不顾上喇嗓子,嚼了大半个窝头,吃了半盒炒白菜,精神才堪堪好了一点。她现在有点理解昨天林静跟她说的了,干了一天的活回来,窝头都变成香饽饽了。但食堂的饭菜一点油水都没有,稍微恢复了点体力之后,温欣只好在厨房又把火生起来,煮了一小锅白粥,撒了一点白糖,都吃了低血糖的症状才渐渐消失。
睡觉前,温欣的脑子都一直难以把注意力从力大无穷这个金手指上面转开,但想来想去也没头绪,总觉得这个金手指特别鸡肋。
接下来的两天,知青们天不亮就被拉起来去地里干活,梁高子为人木讷,但是身上却有七十年代人身上那股特有的执拗劲儿,每天监督知青们必须完成一定的工作量才许下工,所有人都被他折腾的惨兮兮的,刘悠悠好几次都拿着锄头铁锹在地里无助的直哭。
温欣俨然成了劳动模范,天天被梁高子表扬。本来女知青的活儿就比男知青安排的少,温欣天天都满工分,让一众知青相当羡慕。
工分对于知青们来说是十分重要的,这可不仅仅代表了每个人能分到的口粮,对知青来说,能否入党,能否回城,这都是一项十分重要的评判指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