扈暖回宗门后,扈轻当晚睡到半夜起来,带上竹篓去往城门。
上次带回的银蒲草那么多品质那么好,她以为怎么也能卖两个灵石,谁知,才卖了一块。才知道银蒲草在宝平坊这里根本不缺,若不是她运气好采的银蒲草确实年份长品质高,一块下品灵石都不会有人买。
当时扈轻跟人打听什么灵植值钱却没人跟她说,因为她是个凡人。
修士看不起凡人,觉得跟个凡人说他们的事情是对牛弹琴。
而同样摆摊的摊主们却是不想让人抢生意。
扈轻不以为意,水心教的草药不少,大不了她找一样试一样,哪怕卖出去灵珠的价,她也养活了自己。
这次她去的早,路也熟悉了,走路用的时间没有上次那么多,到城门时天还没放亮。
朝华宗脚下治安非常好,即便是晚上城门也不会关,当然,城门有人当值。看到她一个凡人女子这个时候过来也是奇怪。
有人专门过来问了句:“你要出坊?”
扈轻点头,望着仍黑的天际犹豫:“我出去采药。”
那人很和气,说了句:“等等吧,晚上是妖兽活动的时间。”
扈轻谢过他,到墙边去等着。
那人多看她一眼,回去和同伴说:“一个凡人小女子这个时辰点敢出来,可见家里没别人了。”
同伴笑了笑:“能到咱们坊市来,就说明家里有修士,有修士她还怕什么。你知道我去凡人区听到的是什么?说咱是神仙,他们跟着一起升天了。”
两人一齐笑起来:“可他们哪里知道修士也残酷,死了都没人埋。”
笑到他们自己身上,笑不下去了。
“当凡人也挺好,区区几十年,在宝平坊一辈子就过去了,多好。”
不愁吃不愁喝,有坊市保护,有修士供养,难怪那些凡人一个个养得面皮滋润。
扈轻不知道有人在羡慕凡人生活,等天边变成鱼肚白,她背着背篓出了城,依旧选了上次的路,到上次挖银蒲草的林子,希望能找到别的灵植。
这片林子真是富饶,很快扈轻在树干的阴面发现一种叫做鬼面的蘑菇,黑色伞面,白色纹路像张脸。扈轻认得很准,水心教给她窍门,这种蘑菇鬼脸越凶越值钱,而从根部的气味也能分辨,品质越好的,根部越臭,那臭味处理掉后反而越香。鬼面蘑,是做幻药的主要成分。
只是,这种蘑菇有毒,闻了或者碰到都会中毒,毒不死人,昏迷。
扈轻准备的很齐全,布巾口罩带了好几层,手上也带了五指手套。
如果有橡胶就好了,扈轻想到板车车轮上套的那圈垫,等什么时候弄个原料来研究研究。
她不敢靠得太近,站在一步外观察鬼面蘑的品相,渐渐发现规律,越往里头鬼面蘑越多,而林子里树木草藤越多,地上越发泥泞,隔着口罩隐隐闻到的臭味也越浓。
扈轻状着胆子往深处走,等到脚下一拔鞋底要被吸掉时果断转身往外,伸着胳膊翘着手指用小刀挖蘑菇。
背篓太大,看来自己要再编个小一些的挂在身前正好。
等扈轻一路挖出来,竹篓装了一半,她看眼太阳的位置开始回转。
家里还有个嗷嗷待哺的。
到城门时太阳还未到正中,扈轻拿出门牌往里去,被人拦住。
是早上跟她说话那个。
怎么?要过路费?
高壮的男人一手捂着鼻子:“你篓子里装的什么?”
扈轻还带着口罩,诧异:“是鬼面蘑。很臭吗?”
男人惊讶:“真是呀,鬼面蘑有毒的。”
扈轻:“我也没敢采多少。”
男人:“你小心点儿,千万别用手碰。”显然是看到了她的手套。
扈轻谢过。
男人又说:“丁三街上有家挂着黄帘的药铺,那家药铺出价合理,你去那里卖卖看。”
扈轻惊讶了,再三谢过他。
男人笑笑,走到一边,好像没跟她说过话一样。
他同伴对着他挤眉弄眼:“怎么?瞧上了?可惜是个破了相的。”
男人笑骂:“你昨日去看相好的了吧,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才道:“我只是从来没见过一个到了坊市还努力做活的凡人,没忍住提醒一句罢了。左右不花费我什么。”
同伴往城门内望一眼,道:“胆子够大的。”
扈轻没多想就按着男人说的地方找了去。她怕什么,难道修士还贪图她一个又老又丑的小寡妇?再说,就河边的自由交易市场,来的都是最穷最底层的修士,稍微有点钱的都不会跑到那里浪费时间,她的东西拿到那里只能卖个最低价。
不如去别的地方试试。
扈轻跟路边小孩打听着到了丁三街,果然这里只有一家挂黄帘子的店,那人认定扈轻不识字,但招牌上的字扈轻正好全认识:百草阁。
木然。叫这名字的,除了卖药还能是什么?
扈轻背着背篓进了屋,屋里空间很大,一个管事三个伙计,她进来一瞬间,四个人全看了过来,并抽动鼻子。
所以,鬼面蘑是有多臭?
一个跟前的小伙计热情招呼:“夫人,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