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与明夷又坐上马车去了甘罗府上,受到后者毕恭毕敬的接见。
也不知道张良给甘罗灌了什么**汤,甘罗如今是彻底把张良当成异父异母的亲兄弟对待了,不仅派人去新郑将张良的弟弟接到咸阳来,还想要将张良充入“学室”当中学习。
只要张良在那里面学习上几年,出来以后,就可以谋一个秦国的职位好求得前程。
这让明夷听的啧啧称奇。
要知道甘罗并非那种因为生活优裕而显得有些天真的少年,虽然大父甘茂也是秦国的一代名臣,但自从去世以后,他在魏国很是过了一段艰苦日子,后来投奔到吕不韦门下,才稍有好转。
有过这种生活经历,甘罗是注定天真不了了。
对此,甘罗感怀的说道:“王后有所不知,从小到大,我从未见过如此与我心意相通之人,直到见到张良阿弟以后,我方明白从前伯牙子期之间的知音之情!”
刚好坐在旁边的张良瞬间激动的握起了甘罗的手,深情的呼唤道:“大兄莫要如此说,遇到你,方是我此生有幸!”
于是甘罗更加感动了,“阿弟!”
“大兄!”
“阿弟!”
明夷“……”
坐在一旁的秦王在此时说道:“既然如此,等学室学成以后,便来朕身边做一议论大夫。”
咦?
明夷惊奇的看向嬴政。
议论大夫!
这位置虽然无法和三公九卿相比,只能算是一个小吏,但也算是一步登天了,况且还有
随时见秦王继而得到赏识的机会,这比什么都珍贵,君不见如今朝堂上冉冉升起的那颗新星蒙恬,之前就是与秦王常常贴身相处的郎中令。
张良惊的呆了几秒,回过神来后,立刻向秦王跪拜在地,言从此必定竭尽所能效忠陛下。
秦王没有多说什么勉励的话,冷淡的挥手让他起来了。
效忠暂且不提,以后别去找沧浪君寻个大力士来刺杀就行了,否则到时还得再多浪费时间杀了他。
等到出了甘罗的府上以后,明夷问道:“陛下不计较了?”
闭目养神的嬴政淡淡嗯了一声,平静说道:“终究是前世之事,此时尚未发生,况且张良有治国大才,当真杀了朕也会感到可惜。”
过了这么多天,他的怒火也渐渐消失了大半。
“那高渐离……?”明夷试探着说道。
“朕昨日便已经下令释放他……”嬴政说着警告的望了她一眼,“……只有一点,你不准再去听他弹奏。”
高渐离弹得筑声确实天下无双,他上辈子就是吃亏在这一点上了。
那时嬴政因为喜欢听高渐离弹奏,又因为离得远了听不清音乐,就让他弹奏时坐的离自己越来越近,最后这瞎子偷偷在筑里面灌了铅,挑了一个放松的时机,当场轮起筑来砸他。
万一那厮有报复之心,因为爱妻破坏了燕国的刺杀,而想对她做点什么……哪怕只是蹭破些许肌里,他也不愿见到!
听嬴政这么想,明夷显得很遗憾。
“但我喜欢听他弹奏,况且如果单论武功,他绝不是我对手。”明夷说道。
那样极致美妙、仿佛洗涤心灵的音乐,只要听过一次,就已经深深刻在了记忆里,这辈子都在难以忘怀。
看见她脸上真心实意的遗憾和惋惜,嬴政想了想,平静说道:“那朕再将他刺瞎眼睛收入宫中也可。”
刺瞎了眼睛以后看不见人影,杀伤力就小很多了,或者是以防万一,这次腿也应当打断?
“……”明夷温柔的说道:“我方才是在说笑,不就是一个筑弹得好点的乐师,咸阳宫中有的是。”
“当真不愿听他弹奏?”嬴政追问道。
不过是一点小小心愿而已,若是能让爱妻因此而开心,他很是乐意满足。
“不愿!”明夷斩金截铁的说道。
紧接着明夷又去探望了母亲。
如今王后居住的宅邸,早已不是当初她在咸阳城中置办下的那处小院,而是咸阳城中的一栋大宅子,假山幽径、廊腰缦回一个不缺,府中也多了不少侍奉的仆人。
这是嬴政吩咐下去的。
明夷回到咸阳后,第一次看望母亲时还对此感到很惊讶,因为在印象里,嬴政并不是一个体贴入微、并且会爱屋及乌的人。
但现实是,他就是如此做了。
在她走后不久,他就命令秦王的私库少府拨出钱财,供养起了这位周朝王后。
见到秦王便服驾到时,王后虽然很意外和有一些紧张,但却第一眼就认出了这陌生青年是秦王。
这让明夷不禁有些好奇,靠在嬴政身边低声问道:“你之前来见过我母氏?”
“你走后,朕来过一次。”嬴政平静说道。
只要有秦王在的地方,任何人都不会放松下来,只会拼命揣度这位大秦之主的所思所想,生怕无意间惹到秦王恼怒。
王后也不例外。
注意到这点的明夷在闲谈两句过后,就将母亲带回了寝室休息。
她的身体越发不好起来,刚刚走了几步路,便低头一阵轻咳。
明夷微微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