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我过得二五郎当。”
袁彤道:“二五郎当,啥意思?”
“南京话,”余乐乐解释,“就是笨呐,二百五。”
她的言辞,真假参半。
她还说:“妈妈叫我来北京体验生活。我更适应南京的天气,想家了,人离乡贱。”
袁彤指明一点:“南京夏天四十多度吧?”
余乐乐道:“北京也不凉快啊。”她咬唇,虎牙露出一丁点。
西餐厅内,宾客逐渐满座。新来的客人们只能等候在门外,雨中撑伞,排成一条长队。袁彤瞥了他们一眼,又将意大利面卷在叉子中,透露道:“李工没有为难你。李工原本就不爱管事。他半路子行家出身,不屑于基础的调查研究。”
余乐乐嘟囔道:“他没本事,手里还掌权。”
她忘记姜锦年的叮嘱,坐在男朋友的面前,直抒胸臆:“他占着组长的位置,正经事都不干一件,早点退下来让给姜经理算了。”换做任何一位同事和她聊天,余乐乐都不会讲出类似的话。但是很奇怪,她在亲戚好友——譬如父亲、母亲、男朋友的面前,经常遗失了分寸和顾忌。
父母纵容又维护她。但是男朋友不一定。袁彤拿起餐巾纸,擦掉嘴边的酱料,云淡风轻道:“李工有他的任务。他忙他的,你忙你的,同事们互不干扰。”
余乐乐轻声细语地呢喃:“脏活累活还不都是我和姜锦年在做?”
她一开始在装腔作势,这会儿真的冒出怨愤:“你,我,还有姜锦年,我们三人同一天进公司。我和你岁数一样的,姜锦年比我们大三岁,她的经验、能力、教育背景都比我们强……”
袁彤打断道:“哪里比我强?我并不笨,我不知道罢了。”
他或许是心急了,没有表述清楚。他的确切意思是:那些投资的技术和窍门,他也不是学不会,他并不笨。他缺一位引导的老师,将一系列方法传授给他。只要他知道了方法,融会贯通,一定比姜锦年更强。
金融行业,如此凶险。有人自学成才,有人被环境熏陶,有人受大师点拨,还有人抓住了最准确的时机——于是,市场上总有一批投资者,能在逆境和顺境中乘风破浪。
这是袁彤未来的目标。
他要成为投资大师。
可惜,余乐乐没听懂他的深意。她直截了当地问:“你嫉妒姜锦年的本事?姜锦年为公司带来了百分之三百的利润率,重新调整了团队,引入新的绩效考评模式,还做成了高效分工,扛起了新三板项目。她真强啊。有人说陶学义像她这个岁数时,都没她这种能力。”
袁彤的餐刀和餐叉同时撞到了盘子。
“叮铃”一声脆响中,他疏忽地随口一说:“这算什么,她都自身难保了。”
自身难保?
余乐乐猛然记起,某天乘坐电梯之前,她和姜锦年偶遇了柒禾金融的纪周行。当时纪周行还说了一句话:注意安全,姜小姐。
那天的余乐乐脚步匆匆。她没来得及看清纪周行的表情,她只记得他的挺拔背影,低缓的声调,握成拳头的左手,透着一种让人不可忽视的警告性。
余乐乐一瞬间脸色大变,脑子里有什么东西轰然爆炸,以往的信念不堪一击地倾塌了。因为,她刚刚听来的消息,竟然是袁彤告诉她的。这表明了什么呢?袁彤也参与了那些事。但他没有自责,没有愧疚,只有一种理所应当的从容。
好像他在顺应天命。
余乐乐强作镇定,笑道:“姜锦年干不久了?她对我不好。”紧跟着,余乐乐说起了反话:“她就像念书时候的抠门学霸,什么东西都不愿教我,硬逼着我加班加点干活。彻底把我当丫鬟……我以前在券商做分析员,那都比不上现在辛苦。”
讲完,她的气血涌向五脏六腑,四肢变得冰冷又僵硬。而袁彤那厢已开始敞露心扉:“姜锦年得罪了张经理。李工和张经理是十年的老交情,他们改了什么东西,推给姜锦年签字,那天把文件递给姜锦年签字的人是我。她做不长了吧,你能行吗?你跟主管申请,要不调来我们部门?”
袁彤一向寡言少语。
今天这顿午饭,他说了不少话。他的感情并未掺假,爱意真挚,关切十足,但他的男性吸引力大打折扣了。说白了,余乐乐和他谈恋爱,是想同他亲热,乃至上床。但他这些私底下的表现,还不如余乐乐的历任前男友。
余乐乐勉强微笑:“好哦,我下午去找主管。”
她根本没找主管。
她向姜锦年和盘托出。
姜锦年正在审察那只烂股。陶学义从没告诉过她,被操纵的股票叫什么名字。她也不知道张经理的股票仓位是什么样子。可是这都难不倒姜锦年,她利用多个分析软件筛查了近几个礼拜以来所有涨势异常的股票,挨个排除,很快确定了烂股的名字。
真的很烂,她心想。
K线图显示,那只股票的价格正在攀升。
张经理不愧是职业行家。他具有一双慧眼和一双巧手,他巧妙地控制了升涨曲线,将曲线弄成了符合上涨行情的模样,配合着那家公司的利好消息公告——全都是空穴来风的消息,成功吸引一部分投资者入场。他还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