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气沁骨。
送走贺忱后,借着刚升起的日光,沈时葶便老老实实在庭园的石桌处练起了正楷。
翡苑,“吱呀”一声,朱红小门被推开。
陆九霄倚在门框上看了半响,朝桃因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桃因愣了愣,偷觑了眼自家姑娘,最终还是掩唇咳了一声以示意,可惜练字过于投入的人丝毫未察觉,她只好作罢。
过了一会儿,沈时葶蘸了蘸干涸的砚台,“桃因,磨墨。”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了过来,他用指腹蘸了黑墨,在姑娘脸上划了一道痕迹。
沈时葶愣了一下,抬眸瞪大眼,擦了擦脸道:“你干嘛呀!”
陆九霄笑着坐在石桌上,拿起她那两张临摹的宣纸道:“让我看看,太傅他老人家喜欢的好弟子,字如何。”
沈时葶幽怨地盯着他。
桃因递上一张湿帕子,“姑娘,您擦擦脸。”
沈时葶接过后胡乱地擦了两下脸。
见状,陆九霄从她手心抽出
帕子,“我给你擦干净。”
他说着便俯身下来,两根手指捏住了姑娘的下颔。
沈时葶下意识后仰,挣扎地推他,“不要你擦,我自己来。”
“啧,你别动。”陆九霄低喝道。
“你离我远点……”
桃因掩着笑意背过身去,用眼神示意余下的丫鬟通通退到一旁。
推搡之间,沈时葶余光忽然瞥到陆九霄今日这身装束,十分严肃正经,她微一顿,这才看到他放在一旁的佩剑。
她停止了挣扎,好奇道:“你要去哪?”
陆九霄顺着她的目光瞥了眼自己的佩剑,弯了弯唇道:“南边。”
“可圣上不是派许将军——”话到中途,沈时葶便识趣地没有再问。
陆九霄没分寸地将她那块肌肤给擦红了,看她突然安静下来,“啧”了声,眼底浮出些许笑意,擦去她脸颊最后一点污渍,骤然倾身下来。
沈时葶瞳孔放大了一圈,见他近在咫尺的脸,呼吸都不由快了一息。
见她没躲,陆九霄摁了摁她的唇,直至恶劣地用指腹将那两瓣唇给搓红,随后去碰她红彤彤的耳尖,压低声音道:“你要不要送送我?”
不过最后,陆九霄也没让沈时葶送到贺府门外,至翡苑门前,他拢了拢她的小袄,“天冷,回屋里再练字。”
沈时葶没吭声,男人眯了眯眼,语气不善道:“听到没?”
沈时葶囫囵道:“听到了。”
在她转身离开之际,陆九霄忽然叫住她,“我下回来提亲,你应不应?”
沈时葶回头,“你亲自来吗?”
这话的意思陆九霄听懂了,他拐着弯道:“不就两步路吗,又不远。”
须臾,沈时葶背身回屋时偷偷扬起了嘴角。
陆九霄看着那抹逐渐消失的背影,神清气爽地离了贺府,踏上马。
深冬的寒风拂面,偏有些人如沐春风——
城门下,大军气势磅礴,已是整装出发的状态。
高寻拍了拍落在肩头的雪,不住地往远处瞧,“这许将军怎的还不来?”
话落,一匹通体雪白的战马赫然出现,狂奔而至。
陆九霄喘息道:“路上耽搁了一下,能走了。”
高寻惊讶道:“陆世子?圣上派的不是许将军么?”
陆九霄不在意地道:“换人了。”
说罢,他得意地看向贺忱。
贺忱轻快一笑,说意外也不是很意外。
他调转马头,“出发吧。”
“是!”
高寻抬手一挥,众人启程,那踏踏马蹄声响绝京都。
贺忱回头看了眼城门的方向,又望向身侧并行的人,所有事,所有人,都一如他最初所盼。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