辩,又要如何说他志不在武呢?
万和二十年,他本该信誓旦旦去参加那年的科考……
他原该有个光明坦荡的仕途。
“噹”地一声,酒盏从屋檐上滚落,陆九霄肩头一沉,听他喃喃道:“大哥在就好了……”
夜风沁骨的寒冷,陆九霄一言不发地坐了许久,直至肩头发麻,他才将贺凛给拽了起来。
正推开屋门时,他脚下一顿,余光瞥见墙面处一抹雪蓝色身影,正扒着墙缓缓落地。
她转过头时,陆九霄忽然有一种同道中人的感慨。
他心下哂笑一声,将贺凛丢了过去,“正好,殿下捡便宜了。”
伽箬手忙脚乱地扶住烂醉的人,显然不明白“捡便宜”翻译成上垚话是什么意思,但她很是高兴——
次年三月,沈时葶到了临盆期,阖府上下都围着她打转,就连稳婆,都比第一回时多备了一个。
陆煦恒日日听丫鬟婆子们忧心忡忡,四岁大的人日日围在沈时葶脚边,还要对着她鼓当当的肚皮,拆解贺凛新赠他的九连环。
他似是很怕阿娘肚子里的这个妹妹不聪明。
在陆九霄的日日洗脑之下,不仅是陆煦恒,就连沈时葶也信了肚子里这个是个女儿。
某日,陆煦恒孜孜不倦地拆解着九连环时,沈时葶的肚皮跳了一下,紧接而来的,是一阵一阵的疼痛。
她深呼吸,扶着桌角起身道:“恒儿,去给阿娘叫桃因来。”
陆煦恒看了她一眼,掉头就往外跑。
三月十六日夜,亥时,侯府松苑响起一道呱呱坠地的啼哭声。
陆九霄从稳婆手中接过她时,便想好了名字。
陆隋珠。
隋珠二字,足以窥其之珍贵。
陆九霄抱着小女儿,身前凑着个要看妹妹的小儿子,他侧身去牵了牵沈时葶的手。
陆九霄忽然觉得,好像遇见她之后,他的每一步都在向光走。
从最初诊出他的病况,到一儿一女……
像是冥冥之中的牵引,让所有因,所有果,都扭转成本该的模样。
沈时葶摸了摸脸,“你看着我笑甚?”
“笑我运气好。”
陆九霄的唇角张扬地翘起——
时光荏苒,如白驹过隙,三年弹指之间。
正如陆九霄不知打哪道听途说的那样,杏月出身的陆隋珠是个乖巧可人的性子,简直与沈时葶是一个模样刻出来的。
她会用自己那软乎乎小手抱着陆九霄的脖颈,糯糯地喊他阿爹,这一声声阿爹,喊得陆九霄心都化了。
而与此同时,陆煦恒总算能心无旁骛地努力开发自己的智力,再不受人干扰。
阳春三月,万物生长,春光明媚。
沈时葶捧着果盘推开书房的门,书案一侧,陆煦恒正心平气和地念着书,另一边,陆九霄抱着陆隋珠,手把手教她拿笔。
他写了两个字给陆隋珠临摹,就听小女儿拍着小手捧场道:“阿爹棒!阿爹好厉害!”
陆九霄很受用地含笑点头,摸了摸她的脑袋。
沈时葶过去一瞧,那宣纸上赫然躺着两个歪歪扭扭的大字……
她窒了一下,忽然有些担心隋珠往后的书法……
于是她赶忙将果盘递过去,抱起陆隋珠道:“累了吧,让嬷嬷抱你去睡觉好不好?”
陆隋珠听话地应了声好。
很快,陆煦恒也陪着妹妹去午睡,书房一时只剩她与陆九霄二人。
沈时葶走至橱柜前,徘徊了半响,“夫君,那面夜明镜去哪了?”
陆九霄走过来,“怎么了?”
“过几日阿嫂生辰,我先将礼备好。”
陆九霄不走心地挑了下眼尾,“她的礼,还用备吗?”
伽箬嫁到骊国两年,一句话她听一半,这一半里又只能明白一半,可谓是万事不通。
于是她的生辰礼,成了最好敷衍的那个,只要赠她骊国书籍即可。
提到此事,沈时葶便顿了一下,“你可能不知,她现下骊国话说的比我都好……”
说罢,她眼尖地瞧见最上层搁着的镜子,忙推了推陆九霄,“你帮我拿一下。”
男人不为所动。
沈时葶狐疑地喊他,“夫君,你帮我拿一下。”
陆九霄瞥了眼那面橱柜,倚在墙上,抬了抬眼尾道:“不拿,你求我。”
四目相望中,望着陆九霄那副矜贵傲慢又蔫坏的神情,沈时葶莫名红了脸。
她握紧拳头砸了砸他的肩颈,瞪他道:“你拿不拿……”
陆九霄笑着握住她的手腕,“拿,给你拿。”
话虽如此,他却是将她抱了起来,沈时葶“誒”地一声惊呼,拍着他的肩颈,“陆九霄!你,你快放我下来……”
男人低低笑着,恍若未闻。
此时的松苑,确实满庭芳华,春意盎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