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
沈建东被她一噎,正想说话,抬头就看到家门口徘徊着一道影子。他立即挡到余思雅面前,盯着黑暗中那人,凶巴巴地说:“谁?”
“建东,是我。”一道哽咽的女声在黑暗中响起。
听到这声音,沈建东立即像只猴子一样窜了过去,抓住她的肩膀:“红英,你怎么来了?谁欺负你了?”
沈红英吸了吸鼻子,看向他背后的余思雅,打了声招呼:“嫂子。”
余思雅点点头:“进去说吧,外面蚊子多。”
三人进了堂屋。
只是短短一天没回来,沈红英却觉得这个家里陌生清冷得很。妈不在了,大哥也不会回来了,就只剩他们姐弟孤苦无依,她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沈建东心里也不好受,紧紧攥着拳头蹭地站了起来:“是不是三叔三婶欺负你了,我去找他们!”
“不是。”沈红英赶紧拉住了他,一边抹眼泪一边否认,“没有,我就是想妈,想家了。”
“想家你就回来啊!”沈建东大声吼道。
沈红英不说话只是摇头。
沈建东气得用力捶了一下桌子。
只这短短几分钟,余思雅就看出来了,沈红英性子跟原主死去的婆婆很像,跟原主也差不多,都是柔顺的软妹子。
难怪沈老大兄弟俩敢这么欺负他们呢,两个女孩子都是柔弱好欺,唯一有点血气的沈建东才12岁,不足为惧。
沉默了几秒,沈红英冲沈建东扯了个笑容:“我
没事,我今天来是想告诉你们一件事。刚才我听到三叔跟三婶商量,说明天来劝嫂子回娘家,要是嫂子不肯走,他们就要推嫂子,害嫂子流产,这样嫂子就没办法呆在咱们家了。嫂子,你快找个地方躲起来……”
她的话还没说完,沈建东就暴跳如雷,一口气冲进厨房,提起菜刀:“我跟他们拼了……”
沈红英吓坏了,赶紧跑过来拉住他:“建东,建东,你别胡来,你打不过三叔……”
“打不过就看他们这么欺负我们啊?”沈建东气得脸色铁青,“大不了大家一起死!”
“够了,放下刀,这点小事还不至于死不死的。”余思雅厉声喝止了他,“怎么,不是说要听我的,现在我的话也不管用了?”
沈建东这才不甘不愿地放下了刀:“嫂子,他们欺人太甚。”
“行了,这种事有大人处理,你们还是半大孩子,乖乖把家里收拾干净,好好念书,其他的我心里有数。”余思雅不疾不徐的声音安抚了沈建东暴躁的情绪。
但他不觉得余思雅能有什么好法子,想来想去还是只能照红英说的做:“嫂子,明天你去外面躲起来,我在家里应付他们。”
两家就几百米,总不能一直躲着,也躲不掉。余思雅没采纳他们的法子,只说:“行了,我心里有数,你们只管听我的就行。建东,现在去烧水,我要洗澡。”
说完哼着含糊不清的调子进了屋,留下沈家姐弟面面相觑。
良久,姐弟俩一个烧火,一个提水,等热水烧上后,沈红英才说:“嫂子变得好像不一样了。”
沈建东苦笑了一下:“不变怎么办?我们不也变了?我更喜欢现在的嫂子。你也别走了,嫂子不会亏待咱们的,她刚才还说让我继续上学,你不是一直想上学吗?你去上学。”
明明灭灭的火光落在沈红英落寞的脸上,她轻轻摇了摇头:“不了,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她在三叔那呆着,家里好歹少一个人吃粮食。要是三个人都去大伯家蹭饭吃,大伯肯定会恼,沈红英不想再给嫂子增加负担。
沈建东还想说什么,但他也清楚沈红英不回来的原因,这一刻,他无比地恨自己,都是他没用,要是
他有大哥的本事,嫂子和二姐都不用受这些苦。
姐弟俩心情沉重地出了灶房,在院子里碰到拿着毛巾和水桶的余思雅。
余思雅看了一眼兄妹俩这副难过的表情,估摸着他们又说了什么伤心的事,没追问,而是提起了另外一个问题:“红英,你知道……妈倒下之前,家里大概有多少粮食吗?”
这次可算是问对了人。沈红英一直帮着母亲做饭,操持家务,对家里的事情比沈建东这个成天只知道往外面跑的小子清楚多了。
她想了一下说:“大哥上次带回来的那袋米吃得大概还只剩不到十斤,家里当时还剩一袋子谷子,大概七八十斤吧,另外还有一小袋小麦,差不多四十斤,干豆子也有一小袋,是去年剩的,估计有两三斤……”
“牲畜、鸡蛋之类的呢?”余思雅又问。
沈红英说:“鸡蛋娘拿去供销社卖了,母鸡有两只,现在大伯和三叔家各养了一只。”
现在理清楚了,沈家原来最重要的财产就是那一百多斤粮食,还有两只母鸡,已经被沈家兄弟给瓜分了。
余思雅默默记在脑子里,又问:“还有吗?”
沈红英摇头:“没了,嫂子,我走了。”
“成,你的屋子留着,哪天想回来就自己回来。”余思雅淡淡地说道。
沈红英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滚下来:“知道了,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