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的夜已经深了,书房里头却还是灯火通明,沉默弥漫在三兄妹之间。
"我那时候查到王妃,张弛和施家有异心的线索的时候,我第一反应是不信的。"沈风重新端起了茶杯,"不单是因为他们一直以来都站在我和爹身后,不管内外都是我们家的大助力,更是因为这个线索来的蹊跷,太过巧合,就像是有人特意留在那里等我发现,让我怀疑的。"
"大哥的意思是王妃特意留的线索?"沈华在郁闷和难受之后是不理解,"可那又怎么样?她做了恶就是做了恶,不能因为她惨就理解她吧,她黑化她还有理了?"
沈风抬眼看了一会儿忿忿不平中夹杂着纠结的弟弟,转头看向沈清鸾∶"囡囡怎么看?"
……太弱了。"沈清鸾脸上很平静,惊讶过后就扔到了一边,"不管是爹和大哥,还是王妃,又或者张弛和施家。"
"呵呵。"沈风低声笑了一下,"说到底,权利的争夺本来就是肮脏的,不管是我们争夺皇位,施家争夺权势,还是张弛想要谋朝篡位,都一样,没有谁是干净的,一样的满手鲜血,只有输赢没有谁欠准。囱囱说的对,上辈子我们一家子都赔了进去,说到底是我们太弱了,而施家和张弛最后被谢相国一锅端了,同样是因为太弱了。"
在这个吃人的世界,弱者就是原罪。
王妃也是一样。
"我懂,我就是心里不得劲儿。"沈华没有那么大度,他本身就是三兄妹中道德感最重的,也就成了最看不开的那一个。
"阿章,这个世界和你上辈子不同,这世间大部分的女子,她们没有你大嫂和苏姑娘的坚韧和本事,也不像我们娘一样嫁人后被爹捧在手心,更没有囡囱一样凌驾一切的武力,她们从一出生就身不由己,被这世间的世俗规则捂住口鼻,被家族亲情捆绑手脚。"沈风看向抿着唇沉默不语的弟弟,"她们从来没有选择,她们的坚持和念想往往没人在乎。阿章你本该是最明白的一个,不是吗?你用你上辈子的道德来约束这辈子的人,这不公平,不管对象是谁。"
沈风若不是上辈子把童缩这么一个与众不同的女子放在心上,也不会真的去细究这些,他是里子,天生的既得利益者,享受着这个世间赋予男子的权利,凌驾在另一半人之上。
"我也不是故意的,我就是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穿越好几年,沈华上头有宽和的父母,身边有护短的兄长,后来下头还有bug一样存在的妹妹,除了在读书上稍有挫折,几乎没有切身感受到世界改变对他的影响。
以至于遇到事情,他总是还用上辈子的眼光看待人事物。
这种情况大多时候都是偏向好的,有时候会有些小问题也无伤大雅,但既然已经不是同一个世界,那么肯定有完全不同的地方,轮到这些完全不同的时候,沈华就难免会出现认知判断的错乱。
"阿章,你和囱囡不同,你以后是会和我一起治理这个天下的人,你要学会用这个世界人的眼睛去看。"沈风轻轻叹口气,抬手摸了摸弟弟的头,"你要学会在上辈子的自己和现在这个世界之间找到平衡,否则我怕时间长了最后伤的还是你自己。"
"我知道了。"沈华呐呐应声,犹豫了一下抬起双手对沈风作了个揖,"多谢兄长教诲。"然后脑袋上挨了一下,委屈的抬头看到自家大哥瞪他∶"你学的第一个平衡就是和大哥生分?"
"…我可太难了。"沈华生无可恋的翻白眼,把刚刚板起脸的沈风逗笑了,旁边的沈清弯也扬起了眉。
一瞬间书房里的气氛就恢复了一开始的轻松。
"所以,我今晚还去吗?"沈清鸾吃下最后一个芝麻糯米团子,捧起茶碗将温热的茶水一饮而尽,然后喟叹一声,看样子是吃饱了。
"不着急,囡暂时帮我看着他就行了,反正是要收拾的,总要物尽其用才好。"沈风摇了摇头,"倒是幸苦囡囱了。"
"没事,这人也挺有意思的。"沈清弯摆摆手,把空了的罐子盖起来,然后抱着就直接下炕,走之前还不忘道晚安。
兄弟俩和妹妹道了晚安之后,沈风回头就见弟弟可怜巴巴地看着自己,故意当看不懂他的眼神;"时间不早了,阿章快写吧,写完了我们才好安睡。"
第二日一大早沈华还在呼呼大睡,沈风和童缩就已经带上力歌十里驾了马车去了庄子上,谢砜这边也借了十三和马车一起过去,帮着把行李之类的全都搬过来。
等到沈华爬起来的时候家里只剩下刘嫂,一边吃着迟到的早饭一边开口问∶"大哥他们去庄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