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的海水一般迅速逼近。
“你这是作甚!莫要闹了,叫人家看笑话,赶紧家去!”
“我呸,陈思茶,老娘今儿还就要找知府大人讨个公道,你给我起开!”
“哎你!”
晏骄刷的扭过头去看庞牧,伸出指头戳了戳他的胳膊肘,“听见了吗,找你的。”
趁那边还没打过来,庞牧赶紧找冯大夫和吕默阳问情况。
结果吕默阳张口就来了句,“那天杀的老泼妇!”
庞牧和晏骄沉默片刻,非常默契的转向冯大夫,“您说。”
冯大夫显然也正处于愤怒中,不过表现的比吕默阳内敛多了,先骂了几句之乎者也的,然后才三言两语把事情原委说清楚了。
因为是义诊,不花钱就能看病,所以每天过来问诊的病人都很多,两个大夫基本上就没按正点吃过饭。
本来么,好不容易看完了上午发出去的号牌,两人正要收拾收拾回衙门吃饭,顺便借地方探讨一回再略歇歇,谁知还没起身的就看见一对二十来岁的年轻夫妇抱着个四五岁的小姑娘狂奔而来,“大夫,大夫救命啊!”
冯大夫就觉得那男人有些眼熟,定睛一看,竟是衙门里当差的陈思茶陈捕快,知道他不是大惊小怪的性子,如此惊慌失措必然遇到大事,忙叫他们过来,又请吕默阳协助。
就见那小姑娘露出来的皮肤上长满了大小不一的红色疹子,脸和脖子都有些肿了,口鼻处和衣服前襟上还有许多呕吐的痕迹,此刻正张大嘴巴拼了命的呼吸,可喉间拉风箱一样嘶嘶的声响也证明了她呼吸的艰难。
陈思茶的发妻刘氏泪流满面道:“我们正吃饭,我婆婆喂了”
她还没说完,陈思茶却抢先打断,又朝冯大夫和吕默阳连连作揖,“救救我女儿吧!”
刘氏虽然没说完,但冯大夫行医数十年经验丰富,一眼下去也就猜出七八分,“这是饮食不适之症,她可是吃了什么平时不能吃的东西?吕小友,劳你找一丸通气丹来以热水化成膏。”
通气丹原本是用来给鼻塞、哮喘等呼吸不畅的小孩儿通气用的,有点类似于后世的通气贴,能让鼻腔等一系列上呼吸道,甚至是刺激肺部强行扩张的作用。有奇效,但不能多用,不然很容易伤到这些地方。
他口中说着,手下不停,已经接过孩子拍打起来,待她吐出口中残渣,又亲自用手指掏了一回,然后便取出金针,飞快的在小姑娘身上扎下。
陈思茶还要抢话,吕默阳却已看不下去,横眉竖目喝道:“你闭嘴,叫你浑家说!”
“是鸡蛋,前年就有个大夫说过,小桃不能吃鸡蛋,可我婆婆总是不听,整日家指桑骂槐,说我们娘儿仨矫情……”刘氏哽咽了一声,突然攥起拳头,劈头盖脸的往陈思茶头上打去,“你们母子俩就是天生来害我们娘儿几个的!我跟你拼了!”
陈思茶自知理亏,也不敢还手,又觉得大庭广众之下被自家婆娘殴打不成体统,便将刘氏双手攥住,又要劝解。
都说为母则强,刘氏积压多年的委屈和怨怒一朝爆发,哪里治得住?当即一口啐到丈夫脸上,结果又被随后赶来的婆婆看见。
这下可算是捅了马蜂窝,这位始作俑者并不管孙女死活,反而嗷嚎一声就低头朝刘氏冲来,一脑袋扎在她小腹上,将人直接撞倒在地。
“好娼 妇,竟当街这样对你男人,真是没个乾坤高低了!”
刘氏吃她这一撞,不仅小腹疼痛难忍,后脑勺更磕在地上,眼前满是金星,来不及反应时,又被婆婆按在地上厮打,现场顿时乱作一团。
所以,这是家中长辈在明知孙女食物过敏的前提下,还故意喂食吗?这跟故意杀人有什么分别?
庞牧和晏骄听得目瞪口呆之际,满身狼藉的刘氏已如一头被彻底激怒的母狮,径直闯了进来,一见他俩就跪下砰砰砰磕头,泣不成声道:“大人,两位大人啊,求您给民妇做主,这日子真是过不下去了!”
陈思茶脸上被挠了好几道血痕,这回青一阵白一阵红一阵,直觉颜面荡然无存,又要去拉扯她,“有什么事不能家去说,非要闹到大人跟前来!”
因有飞虎堂二当家彭彪夫妻二人打架打到牢里去的前车之鉴,他清楚自家大人是个眼里不揉沙子的耿直脾气,此事若不闹开还好,若是真当面撕撸开……心下已是有些慌了。
偏后面他娘也骂骂咧咧的进来,又指着刘氏唾弃不已,颠三倒四的数落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她嗓门极大,声音又尖又高,刺的晏骄脑门儿嗡嗡作响。
庞牧见闹得不像话,当即黑了脸,“成何体统!来啊,都给本官押到大堂上去!”
一群人都堵在厨房门口算什么事儿,既然要告,那就公事公办好了。
陈思茶母子都没想到知府大人竟真打算插手此事,登时慌了神,讪讪道:“大人,家务事罢了,实在不必如此。”
然而刘氏已经被逼的疯魔了,见他事到临头竟还只想着遮掩,肺都要气炸了,干脆狠狠往他手上咬了一口,径直随庞牧等人去了大堂。
左右女儿已经交由专门的医官照看,她也不管丈夫和婆婆,空前麻利的将多年以来的积怨倾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