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他每次都会出现在失主附近,连续三四十天,天天如此,我不相信世界上有这样的巧合;第四,他每次看似都专注于自己的事,手头没有空闲,但是你们仔细观察他的眼睛就会发现,他每隔几分钟就会垂下眼睑,转动眼珠,去斜视失主,这是一个暗中观察的动作;第五,在暗中观察了一阵之后,他会忽然停止观察,真正把注意力转回自己手头正进行的事,这是为什么?”
廖芳一边听解说一边看视频,于是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他得手了,所以他就不用再观察了!”
宋睿颔首道:“是的,他得手了,在这之后你们会发现,他开始频频看站台提示灯,这是急于下车的表现。然后他会慢慢往前或往后走,去二节、三节、甚至四节之外的车厢。你们好好想一想,上了拥挤的早班或晚班地铁之后,你们会这样折腾吗?”
廖芳连连摇头:“肯定不会!地铁车厢里人那么多,光是挤进去就费牛鼻子劲儿了,找着个空位恨不得把屁股给粘上,哪舍得走,还走三四节车厢那么远,累不累?”
宋睿随意点击屏幕,让监控视频正常播放,然后摘掉眼镜,开始缓慢而仔细地擦拭镜片,问出的问题却十分犀利:“如此反常的行为,本该是你们的重点调查对象,为什么会被头一个排除嫌疑?”
说这话的时候,视频刚好播放到失主发现自己手机丢了,于是到处找,到处问。站在他周围的人都遭到了怀疑,被乘警一一盘查,而那名穿冲锋衣的男子却半点没受到牵连,因为他早已经在事发前走远了。
众警员呆呆地看着这段视频,心里反复问自己:是啊,宋博士这么一分析,他的嫌疑的确很大,我们为什么会放过他呢?
孙正气举起手,提高音量说道:“可是宋博士,他站在失主附近时,他的双手都在我们的视线范围内,并没有空闲,那你说他是用什么方法把手机偷走的呢?难道用脚趾头夹?可他也没脱鞋啊!”
是的,穿冲锋衣的男子的确很可疑,但是他的盗窃方法呢?这个又怎么解释?
宋睿把眼镜重新戴回去,笑得意味深长:“这个就得问梵先生了。”他伸出手臂,掌心侧划出去,最终摊开在梵伽罗眼底。这是一个优雅而又恭敬的,向所有人展示一位重要人物的手势。他的未尽之语是:我的专业只能引导你们走到半途,能不能抵达终点,你们还得依靠这位。
众警员顺着宋博士的指引看向梵伽罗,脸上的表情却更困惑,更怀疑。这桩案子不分析还好,越分析却越混乱,哪里有人偷东西不用手的?难道用意念?
廖芳也转过头,看向梵伽罗,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两只耳朵竖得直直的,两只手紧紧抓着纸笔,严阵以待。她是绝不会怀疑梵先生的判断的。
梵伽罗把嫌疑人的照片合在掌心,眼睑微垂,遮住了瞳孔里明明灭灭的暗芒,不疾不徐地说道:“我不能给出合理的分析,我只能为你们指明道路。这绝不是一桩普通的盗窃案,事实上,只要盗窃者自己不露破绽,我相信你们终其一生都无法抓住他。”
孙正气嗤笑一声,语带鄙夷:“又来了,装逼犯!”
坐在他身旁的女警深有同感,却没有当众diss。
梵伽罗并不在意这些人的反应,合着张片,垂着眼眸,低声叙述:“我看见了一双手,细得如同枯枝的骨头被青灰而又焦干的皮肤包裹,一条条粗壮的黑色血管密布于皮肤之下,为那异常强健紧实的肌肉提供养料,短而尖锐的青色指甲像利刃一般闪烁着寒光。这双手很有力,很灵活,却是一双为罪恶而生的手。找到它,你们就能找到盗窃者。”
孙正气蔑笑道:“嗤!他是喝多了还是嗑多了?这形容的是人手吗?要不咱们等会儿带他去医院验个尿吧?”
女警翻了个白眼,对这种天方夜谭嗤之以鼻。其余人也都停下记笔记的动作,漠然地看着梵伽罗的表演。这他妈说的是什么?好好的案情分析怎么变成鬼故事了?
唯有廖芳和宋睿一瞬不瞬地看着青年,极为专注地听他说话。看在两人的面子上,大家只能按下满心的质疑和愤懑,听他说完。
梵伽罗松开照片,改去拿笔,一边描画一边叙述:“经由这个标识,你们应该可以找到这双罪恶的手,不过动作要快,超过下午四点,它就会消失不见。”
廖芳连忙伸长脖子去看他笔下的标识,惊叫道:“我知道这个图案!好熟悉好熟悉,刚才有一瞬间我记起来了,但是又忘了!快想啊,快想啊!”她用力拍打自己脑门,恨不得把丢失的记忆碎片拍出来。
孙正气小声道:“她疯了!”
女警点点头,无声道:“她压力大,体谅一下吧!”
其余警员扶额的扶额,闭眼的闭眼,竟是不忍去看廖芳被一个骗子耍得团团转的糗态。
宋睿提点道:“绿意。”
廖芳猛然拍桌,大声怒吼:“对!是绿意!这是绿意垃圾处理厂的标识!”
宋睿看了看手表,再次提醒:“每天下午四点是他们压缩并处理生活垃圾的时间点,现在已经两点半了,你们的时间不多了。”
梵伽罗补充道:“拿到嫌疑人的毛发做一做DNA比对吧。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