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下午,夏露陪着戴誉去村口送调研组一行人离开时,还云里雾里的,不知所以。
见到拖拉机走远了,她才拉着戴誉问:“到底怎么回事?咱们真的不跟着王院长走了?”
她行李都收拾好了,却在中午突然被告知,他们不用跟着大部队走了。
“不走了,一直在这边呆着,一个礼拜以后再去省城与他们汇合。”
“你怎么跟王院长说的啊?”夏露总觉得不对劲,王院长怎么可能让他俩单独留下呢。
“不是我说的,是王院长提的。”戴誉一本正经道,“他说之后去的几个地方都要坐船,你晕船太严重了,他担心你的身体吃不消,就让咱俩留在这边,别跟着他们到处跑了。”
“啊,”夏露焦急道,“其实坐船也没什么,都是短途的,忍一忍就过去了。你这次调研还没出成果呢,别因为我耽误了,咱俩现在收拾东西估计还能赶上他们。”
戴誉没想到她居然真信了,赶紧将人拉住,以防她真的跑回宿舍取行李。
“我逗你呢,你咋这么实诚呢?说啥都信!”戴誉被她瞪着,不敢再忽悠人,“你晕船,我还得完善图纸,干脆就跟王院长请假了。”
昨晚他一再跟王院长保证,不会让他失信于外公外婆,一定将夏露“全须全尾”地带回北京,王院长才最终点头答应。
“我还想看看明天要去的那个水轮泵水电站呢!”夏露故作遗憾道,“不是说一期工程已经建成了吗?”
“你怎么对那些工程建设比我还积极?”戴誉迟疑地说,“你要是不怕晕船,咱俩可以抓紧时间追上大部队。我还以为你能喜欢在海边安静地呆几天呢!”
“哼!”夏露径自往宿舍走,“傻了吧唧的。”
戴誉:“……”
金沙大队实际上是个挺大的渔村,距离海岸线只有不到一公里的距离,而且非常名副其实,全大队所有的房子都是建在沙滩上的。
这里与他们常见的北方生产队的风格十分迥异,房子都是一排排连在一起的,但是前后距离很远。从村子最外围,也就是胜利机械厂的那几排宿舍到海岸线之间没有什么遮挡,除了零星的舢板,以及海边停靠的风帆船和机帆船,一公里的路程全是浅金色的海滩。
这会儿正是下午最热的时候,他们学着当地人的样子,脱了鞋光脚往宿舍走。
踩在暖烘烘的沙粒上,夏露突然就心情大好起来。能在这边呆上一个礼拜,确实要比来回在轮船上奔波舒服多了。
转身拉过走在后面的戴誉问:“咱们接下来要做什么啊?突然不跟着大部队走,我都没有目标了。”
“玩呗。”觉得她问了个傻问题,戴誉笑道,“此时不玩更待何时啊!下次再能一起来海边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了!”
夏露点点头。
现在出行一趟确实太不容易了,不但要有正当理由,还得有单位介绍信。他们能有这次一起出来玩的机会算是十分幸运了,据她所知,连她爸妈都从没一起出游过。
“我早就计划好了。下午最热的时候,咱们在宿舍呆着。你想学习就学习,想写报告就写报告。咱们把活动时间定在上午和下午四点以后。”戴誉提议,“然后争取一个礼拜之内让你学会游泳!”
“一个礼拜真能学会游泳?”夏露将信将疑。
“有的人悟性好,一天就能学会狗刨了。”
这会儿沙滩上被太阳晒着,除了远处一些在晾晒海货的妇女,方圆几百米内一个人都没有。
两人手拉手走了一段路,夏露以为他们要回机械厂宿舍呢,却被戴誉拐个弯拉去了供销社驻金沙大队的站点。
“咱们东西带得挺全的,你还要买什么?”夏露拉住他问。
“买点礼,去拜拜码头。”戴誉拉着她继续往供销社走,小声说,“咱俩要在金沙大队呆一个多礼拜,总要去大队长那里打个招呼的。之后万一遇到啥麻烦了,也可以请人家帮帮忙,总不好现用现交。”
“我包里还有在省城买的茶叶,要不就送茶叶吧。”夏露瞅了瞅门脸简陋到只开了一个小窗口的供销社,“这里买不到什么吧,都是洋蜡,火柴和油盐酱醋之类的。”
“没事,先看看。”
这个小铺子确实没什么能买的,连酒都是散装没有瓶装的。没办法,他们借用供销社的酒壶,打了二斤白酒捧着去了陈队长家。
调研组刚来的那天大队长露过一面,后面两天大家都早出晚归的,便没再见过。
他们到的时候,陈队长正坐在自己门槛上,带着两个儿子往渔网上挂补鱼钩,旁边还有一个年轻人在鼓捣收音机。
陈队长是个四十多岁的汉子,皮肤被海风吹成古铜色,露在褂子外面的手臂上,覆着一层精瘦的肌肉。
见到戴誉,他一下子就认出对方是调研组的人了,他们这边就没有长得这么白净的男人。
陈队长放下手里活计,客气地问:“戴同志,你过来有事啊?”
戴誉把酒壶给夏露捧着,自己坐到他旁边的门槛上,笑道:“没啥事,我们调研组的大部队刚刚离开了。队里这些天一直对我们的工作十分支持,我代表调研组过